大年初一,雪霁天晴。
西山李家大宅仿佛一座巨大的权力磁石,在晨曦中无声地运转起来。
昨夜守岁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新的、更为庄重而微妙的喧嚣已然降临。
一辆辆挂着特殊牌照、沉稳低调的黑色轿车,如同训练有素的鱼群,在警卫无声的引导下,精准地驶入清扫一新的主干道,有序停靠在巨大的专用停车场内。
车牌号大多以“京A·AG”或“京V·0”开头,间或夹杂着地方大员座驾。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肃穆与秩序感。
书房厚重的紫檀木门被轻轻叩响。
“家主,”李佳文的声音恭敬而清晰,“第一批客人到了,是晋省谢成理公子、奉天省委朱鹏辉书记、豫省省委郑建波书记、沪市市委李宇杰书记,还有国资委的陈宁主任。老太爷和阁老已在正厅等候。”
陈阳搁下手中的狼毫笔,宣纸上“和光同尘”四个大字墨迹未干,笔力遒劲,隐含锋芒。他揉了揉眉心,昨夜与李曌旭的激烈缠绵固然解压,却也消耗不小。但此刻,他眼中已无半分疲惫,唯有深潭般的沉静与掌控感。
“知道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看似朴素、实则剪裁极其考究的藏青色立领羊绒衫,白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看了一眼书案上那封刚刚写好、尚未封口的信笺,信封上写着“王景川亲启”。
正厅内,气氛庄重而热烈。
巨大的落地窗外,雪后初晴的阳光将庭院里的积雪映照得一片银白璀璨。厅内铺设着深红色的波斯手工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
李远征一身崭新的暗红团花唐装,精神矍铄,端坐主位左侧,与身旁的李四海低声交谈。
李四海则是一身深灰色中山装,银发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平和,久居上位的威仪内敛却无处不在。他偶尔端起青瓷盖碗啜一口茶,动作从容不迫。
李玉京、林清霜夫妇陪坐两侧。
陈阳步入正厅,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陈司长!新年好!给您拜年啦!”
“陈家主!新年吉祥!祝李家基业永固!”
“陈教授,久仰!祝您新春安康,学术精进!”
问候声此起彼伏,称谓各异,却都带着十二分的尊重与热络。
谢成理笑容真诚热切,姿态放得极低:“陈哥!昨夜刚回晋阳,家父就再三叮嘱,务必代他老人家向您、向李老将军、李老书记、李总拜年!谢家感念您指点迷津之恩,晋绥能源转型项目,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他双手奉上一个古朴的锦盒,“一点晋阳特产,不成敬意。”
陈阳含笑接过,与谢成理握手,力道沉稳:“成理客气了。谢老安康就好。晋绥项目,有你和谢书记坐镇,我放心。年后我们详谈。”目光扫过锦盒,灵觉微动,里面是件蕴含地脉灵气的古玉镇纸,价值不菲,也足见谢家用心。
奉天省委书记朱鹏辉紧随其后。这位掌控东北工业重镇的封疆大吏,身材魁梧,声如洪钟:“陈司长!新年好!‘沈大智能装备走廊’计划进展顺利!多亏了华立的技术支持和老书记在政策上的关怀!我们奉天,就是咱家在东北最坚实的桥头堡!”他带来的是一套精美的东北虎骨雕艺术品,寓意威猛进取。
陈阳与他有力一握:“朱书记新年好!东北振兴,国之重器。我个人定当全力支持!智能装备是未来,沈辽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就是大功一件!”
豫省省委书记郑建波,笑容儒雅,眼神精明:“陈司长,新年吉祥!豫省的高速路网和新城开发,离不开华立在基建领域的鼎力相助!郑某代豫省八千万父老,向您、向李家表示最诚挚的感谢!祝李家在新的一年,宏图大展,更上层楼!”他奉上的是一幅当代名家绘制的《嵩岳揽胜图》,既显文化底蕴,又暗示豫省根基。
陈阳微笑回应:“郑书记言重了。华立在豫省的投资,看中的是中原大地的潜力与郑书记领导班子的务实高效。互利共赢,方是长久之道。”
沪市市委书记严宇杰,这位江南林系的大员,气质儒雅中带着海派特有的精明与干练。他笑容得体,话不多,分量却重:“陈司长,新年好。沪市作为改革开放前沿,科技创新高地,期待与华立在金融科技、生物医药等前沿领域有更深度的合作。”他带来的是一套限量版的申城风貌纯金纪念币,价值与象征意义兼具。
陈阳与他握手,目光交汇:“严书记新年好。沪市是龙头,华立期待与沪市携手,共同探索未来产业的新蓝海。合作愉快。”
国资委主任陈宁,这位李家元老派代表,笑容依旧热情,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陈司长,年轻有为啊!李家有您掌舵,未来可期!南粤能源那边,我会持续关注,确保国家能源安全这个大前提不动摇!”他奉上的是一盒顶级金骏眉红茶,礼数周全,却也仅止于礼数。
陈阳笑容不变,握手时力道微沉:“陈主任新年好。能源安全是红线,华立布局新能源,正是为了国家能源结构的优化与安全。南粤能源是行业翘楚,期待在陈主任的指导下,共同为‘双碳’目标贡献力量。”话语温和,却暗含机锋,点明李家转型符合国家战略。
这一波重量级封疆大吏的团拜,如同一次无声的势力检阅和利益确认。
陈阳应对自如,谈笑风生间,或安抚、或激励、或敲打、或画饼,将李家新任家主的气度、手腕和对各方势力的掌控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虽只是宗教局副司长(副厅级),但此刻代表的是整个李家中枢的意志,无人敢因其行政级别而有丝毫轻视。
送走这批客人,陈阳刚在偏厅坐下喝了口茶,李佳文又快步进来:“家主,华能集团董事长刘家豪、国电投总经理孙正平、中船重工董事长魏茂华、还有中科院张副院长到了。”
央企掌门人和科技巨擘联袂而来,话题自然聚焦在能源转型、前沿科技与重大项目合作上。
陈阳与他们探讨了东海浮式风电的技术难点、长江智能航道的军民融合潜力、以及下一代半导体材料的研发进展。
临近中午,第三波客人抵达。
这次来的多是李家派系的中坚力量和一些特殊领域的代表:几位肩扛将星的军方将领、社科院几位重量级学部委员、以及……恒山派掌门松溪真人。
松溪真人依旧一身杏黄道袍,仙风道骨,在满堂世俗显贵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引人注目。他对着陈阳和李四海,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稽首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松溪,携恒山弟子,恭贺李阁老、陈掌门、李家诸位,新春吉祥,道炁长存!谢家擂台,陈掌门风仪,贫道心折。恒山派愿附骥尾,共襄玄门整合盛举。”
陈阳起身还礼,态度郑重:“松溪真人客气了。恒山乃北岳魁首,道门正宗。家国整合玄门,匡扶正道,正需真人这般德高望重的前辈鼎力支持。年后若有暇,还请真人移步国宗局,共商大计。”
松溪真人含笑应下,送上几盒恒山特产的千年灵芝和道家典籍拓本,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阳一眼,便不再多言。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已是下午两点多。
喧嚣散去,陈阳回到西跨院的书房。
窗外阳光斜照,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窗棂影子。
陈阳靠在宽大的紫檀圈椅里,闭目养神。脑海里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上午所有面孔、话语、承诺、试探、乃至细微的眼神变化,都一一归档、分析、推演。李家这艘巨轮未来的航向,就在这无数看似寻常的拜年寒暄中被一点点锚定。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封给王景川的信上:
「景川台鉴:
新岁肇启,万象更新。吾燕京遥祝安康。除夕匆匆一晤,言犹在耳。吾所言‘道’与‘路’,绝非虚言。李家门楣,重规矩,亦容迷途知返。汝天资聪颖,本非池中之物,奈何身陷棋局,为他人所用?殊为可惜。金陵古都,六朝烟水,既有虎踞龙盘之势,亦藏涤荡心胸之机。吾不日将南下,初五午后,于观澜茶社烹茶静候。盼与汝一晤,抛却前尘旧怨,共话未来新途。前路虽险,然兄愿为引路人。何去何从,望汝慎思明辨,勿失良机。
陈阳 手书
丙午年正月初一」
沉吟片刻,他提笔,在信末又添了几行字,语气更加恳切,也更具诱惑力。他将信仔细封好。
“家主,”李佳文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王薇主任来访,说是代表王家,给阁老、老太爷和您拜年。阁老和老太爷说请您接待即可。”
王薇?
陈阳眉梢微挑。这位王家嫡女、中央政研室的核心骨干,此刻来访,绝非简单的拜年。王家与李家是政敌,王景川更是王家的棋子。而王薇本人……对陈阳的心思,李曌旭可是高度警惕。
“请她到小会客室。”陈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神恢复平静无波。
小会客室布置得雅致温馨,窗外正对着几株绽放的红梅。
王薇独自一人,端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羊绒套裙,外搭同色系大衣,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气质干练而清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奔波的倦色,看向陈阳的目光深处,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
“陈教授,新年好。”她起身,笑容得体,声音清越,“家父和伯父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代他们向李老书记、李老将军、李总,还有您,致以最诚挚的新年问候。祝李家在新的一年,宏图大展,诸事顺遂。”
她奉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面是几饼顶级的普洱老茶。
“王主任有心了,也代我向王部长和王书记问好。”陈阳接过礼盒,请她坐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大雪刚过,路上不好走吧?”
“还好,习惯了。”王薇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陈阳如雪的白发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心疼,“陈教授……您的气色,看着比党校那会儿要好些了。工作再忙,也要保重身体。”
“多谢关心。”陈阳淡淡一笑,避开了她过于关切的目光,将话题引向正轨,“王主任今日前来,除了拜年,想必还有要事?关于玄门管理条例的细则修订,政研室那边可有新的进展?”
王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专业姿态:“是的。根据上次故宫雪中陈教授您提出的‘三阶整合策略’和‘玄科考试’框架,我们做了几套细化方案,涉及认证标准、监督机制、以及与现有宗教法规的衔接。想请您过目,把把关。”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提纲递给陈阳。
陈阳接过,快速浏览,眼中流露出赞赏:“效率很高,思路也很清晰。王主任辛苦了。年后我们约时间详谈。”他放下文件,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对了,王主任与王景川……相熟吗?”
王薇微微一怔,没想到陈阳会突然提起王景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景川……算是族弟,但来往不多。他性子……有些孤僻。陈教授怎么突然问起他?”
陈阳从书案上拿起那封封好的信,递到王薇面前,神色坦荡而诚恳:“这里有封信,烦请王主任转交给王景川先生。私事,无关公务。只是觉得,有些话,或许换个方式说,会更好。”
王薇看着那封信,又看看陈阳深邃平静的眼眸,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这封信……是战书?是警告?还是……招安?她猜不透,但陈阳眼中那份坦荡和隐隐的期许,让她无法拒绝。
“好。”她接过信,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陈阳的手,如同微弱的电流划过。她耳根微红,迅速收回手,将信小心放入公文包内层,“我一定带到。”
“有劳。”陈阳颔首。
两人又就玄门管理的一些细节讨论了几句,气氛专业而融洽。
王薇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陈阳接下来的行程,尤其是……是否还会下基层调研?但看着陈阳那温和却带着无形距离感的神情,终究没能问出口。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陈教授休息了。”王薇起身告辞,目光在陈阳脸上流连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陈阳亲自将她送至小会客室门口。
就在王薇转身欲走时,走廊另一端,李曌旭的身影出现。她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绛红色绣金丝牡丹纹旗袍,外搭同色系短款皮草坎肩,乌发高挽,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她显然刚从外面回来,或许是去处理华立的紧急事务。
看到王薇从陈阳书房出来,李曌旭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目光瞬间扫过王薇略显不自然的神色和陈阳平静的脸。
她脸上绽开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李家女主人的雍容笑容,款步上前:“王主任?稀客啊。新年好。”
她伸出手,姿态优雅。
“李总新年好。”王薇迅速调整表情,与李曌旭轻轻一握,触手微凉。她能感觉到对方笑容下那冰锥般的审视。
“代表王家来拜年?”李曌旭笑容不变,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陈阳,“真是有心了。陈阳,王主任难得来一趟,你怎么也不多留人家坐坐,喝杯茶?”
“公务谈完了,王主任还有事。”陈阳语气自然,没听出妻子话里的机锋。
“是啊,李总,不打扰了。”王薇识趣地告辞。
李曌旭微微颔首,目送王薇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她转过身,看向陈阳,脸上笑容依旧,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如同覆上一层薄冰。她抬起手腕,轻轻抚摸着腕间那只通体翠绿、水头极足的玻璃种翡翠玉镯——那是潘月郑重交给她的“传媳”之物。
“谈得挺投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凉意,“王家这位才女,对你……可真是上心得很。大雪天的,巴巴地跑来送文件?还是……送别的?”
陈阳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戒备与醋意,心中无奈又好笑。
他上前一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吃醋了?她只是来送玄门管理条例的修订稿。顺便……帮我给王景川带了封信。”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有力的臂膀,李曌旭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眼中的冰寒并未完全消融:“信?什么信?”
“王景川这颗棋子,与其让王家攥在手里当暗箭,不如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变成我们棋盘上的一颗闲子,甚至……一颗反戈的棋子。”陈阳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放心,一切有我。”
李曌旭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嗅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心中的疑虑和醋意终于缓缓平复。
她轻哼一声:“最好如此。王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女人!”她意有所指地掐了陈阳腰间的软肉一下。
陈阳失笑,将她搂得更紧。
……
大年初二,清晨六点。
燕京的天空还是浓稠的墨蓝色,几颗寒星孤独地闪烁。西山李家大宅却已灯火通明。
巨大的停机坪上,那架线条流畅、涂装低调的湾流G650ER早已准备就绪,引擎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机翼和尾翼上覆盖的薄薄霜花,在强光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冷光。
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陈阳被李曌旭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她精神奕奕,早已梳洗打扮完毕,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酒红色羊绒套裙,外罩同色系的长款大衣,乌发高挽,颈间佩戴着一条光泽温润的珍珠项链,妆容精致,气场全开,如同一位即将出征的女王。
“快点,陈阳!”李曌旭一边催促着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丈夫,一边手脚麻利地帮他整理着藏青色中山装的领口和袖口,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陈阳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她摆布。昨夜激烈的“战斗”加上连日来的精神紧绷,确实让他难得地赖了会儿床。他顺从地穿上厚实的羊绒大衣,围上围巾。
……
燕京国际机场,停机坪上,李远征、李玉京、林清霜等核心长辈都已到了,正在做最后的叮嘱和告别。囡囡被裹成了一个喜庆的红色小粽子,由保姆抱着,正兴奋地看着巨大的飞机。
“阳阳,到了金陵,替我和你妈,给岳父岳母磕个头,问声好!”李玉京用力拍了拍陈阳的肩膀,眼中带着托付。
“爸,妈,放心。”陈阳郑重应道。
林清霜则拉着女儿的手,低声嘱咐着金陵家里的一些细务和几位重要亲戚的喜好,李曌旭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李远征拄着手杖,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声音洪亮:“去吧!代我向林老哥问好!告诉他,我李远征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等着他下次来燕京,再杀上几盘!”
“是,爷爷!”陈阳和李曌旭齐声应道。
寒风呼啸,登机舷梯缓缓放下。
陈阳牵着李曌旭的手,在众人的目送下,一步步踏上舷梯。李曌旭的高跟鞋踩在金属阶梯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
机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燕京凛冽的晨风和亲人的目光。
湾流G650ER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陡然加大,强大的推力传来,飞机在跑道上开始加速滑行,越来越快。
舷窗外,西山李家大宅的灯火迅速变小、后退,最终融入黎明前广袤的黑暗之中。
飞机昂首,刺破铅灰色的厚重云层。
刹那间,一片壮丽的金红色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入,填满了整个舷窗!
他们跃升到了云海之上。
下方是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白色云涛,如同凝固的怒海狂澜。
上方,是纯净得令人心颤的蔚蓝天幕。
一轮巨大的、燃烧般的红日,正从遥远东方的云海尽头磅礴跃出,将万丈金光泼洒在浩瀚的云层之上,染出无比绚烂、无比辉煌的金边!
云海蒸腾,金光万道。天地在这一刻,壮阔得令人窒息。
李曌旭靠在舒适的航空座椅里,望着舷窗外这动人心魄的日出云海,眼中也映照着璀璨的金光。她侧过头,看向身边同样被这景象吸引的丈夫。陈阳如雪的白发在金色的阳光中仿佛镀上了一层圣辉,沉静的侧脸轮廓分明。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陈阳放在扶手上的手。十指交扣,掌心相贴。
飞机平稳地向着南方,向着那座虎踞龙盘、大江奔流、等待他们落子的金陵古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