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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褪去,规则层面的剧烈撕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凌星四人从高速旋转、令人眩晕的传送状态中脱离出来,重重地“跌落”在一片全新的、光怪陆离到极致的诡异空间之中。

没有脚踏实地感,他们仿佛悬浮在虚无之中。周围不再是“逻辑未定义区”那种相对“静态”的规则乱麻,而是……一片沸腾的、破碎的、不断在“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疯狂振荡的“规则风暴”海洋!

这里就是星灵元灵所说的,“源初之涡”更底层的“规则循环脉络”区域,亦可称之为“涡核裂隙区”。

视野所及,尽是破碎流淌的“色彩”与“概念”。空间的“画布”被撕扯成无数细长的、扭曲的、如同血管或神经般的“裂隙”,这些裂隙之中,奔流着五颜六色、却又令人极度不适的“规则能量流”。能量流彼此碰撞、交融、湮灭,爆发出无声却撼动认知的“逻辑雷鸣”。时而能看到大块大块的、如同凝固波涛般的“概念结晶”从裂隙中喷涌而出,又转瞬被其他能量流冲刷、溶解。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线性,过去、现在、未来的片段如同破碎的镜片般交错闪现,甚至同时存在。

混乱!极致的混乱!比“欧米伽-零”更加原始,更加狂暴,更加……“无意义”!

“噗!”刚刚落地(如果这算落地),凌星就忍不住喷出一口暗含金丝的淤血,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强行催动道韵进行高强度战斗、维持传送稳定,加上星径传送本身对身体的负荷,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身旁,星瞳也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气息萎靡。影刃的身影几乎淡到看不见,显然阴影本质受损严重。曦的光影更是明灭不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之前为取碎片和抵御“塔洛斯”污染而遭受的信息结构创伤,在这里混乱规则的冲击下,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咳咳……这里……就是‘规则循环脉络’?”星瞳强忍着不适,环顾四周这足以让任何有序生命疯掉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我们……怎么出去?”

“必须先找个相对稳定的‘锚点’休整,恢复伤势,否则我们撑不了多久。”凌星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他的混沌调和道韵在这里反而如鱼得水一些,能够本能地调和、适应部分混乱冲击,但持续的消耗也让他不堪重负。

“左侧……约八百米外……探测到一处相对‘平静’的‘规则涡流死角’……能量湍流较弱,空间结构相对稳定……”曦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其虚弱,但依旧履行着导航的职责,她的信息膜在这里几乎失效,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能量感应。

“走!”凌星搀扶起曦,星瞳和影刃互相扶持,四人如同暴风雨中的溺水者,拼尽全力朝着曦指引的方向“游”去。

在狂暴的规则能量流中“移动”是一种极其怪异的体验。没有空气阻力,却有无数方向不同、性质各异的“规则之力”如同粘稠的胶水般阻碍着他们。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去对抗、适应、借力。

短短八百米,却如同跨越了天涯海角。当他们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入那片所谓的“涡流死角”时,几乎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这片“死角”大约只有一间屋子大小,由几块巨大的、呈现出扭曲螺旋纹路的暗色“概念沉积岩”构成,它们如同天然的礁石,勉强抵挡住了大部分狂暴规则能量的直接冲刷。内部虽然依旧充斥着混乱的规则辐射,但至少没有了那致命的能量乱流和空间撕裂感。

四人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喘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凌星挣扎着取出最后几瓶疗伤丹药,分给众人服下,又拿出几块高阶灵石,布下一个极其简陋的聚灵阵,试图从这片混乱之地汲取一丝可用的能量来恢复。

然而,这里的“灵气”充满了杂质和混乱属性,吸收效率极低,甚至可能加重伤势。他们更多是靠丹药本身和自身的顽强生命力在硬扛。

时间在无声的痛苦恢复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凌星才感觉胸口的剧痛稍缓,干涸的道韵有了一丝微弱的恢复迹象。他睁开眼睛,看向同伴。

星瞳盘膝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淡金色星辉,正在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受损的星灵本源。影刃的身影依旧模糊,但气息比刚才稳定了一些,阴影之力在缓慢地自我修复。曦的光影则依旧黯淡,她受到的伤害是信息层面的,恢复起来更加困难。

“曦,你的情况怎么样?”凌星担忧地问道。

“……信息结构受损率……38%……核心逻辑回路出现多处谬误污染……自我修复进程缓慢……环境干扰严重……”曦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但比刚才清晰了一点,“……需要稳定的秩序环境或高级信息流进行‘杀毒’和‘重构’……此地……不适合。”

凌星的心沉了下去。曦是他们中重要的信息处理和导航核心,她若无法恢复,他们在这片完全陌生的绝境中,将如同盲人骑瞎马。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凌星看向这片“死角”之外那沸腾的规则风暴,“元灵说星径会将我们送到靠近原生宇宙的某个‘规则节点’附近……但我们传送过程受到干扰,落点显然偏离了。我们需要重新定位。”

“我可以……尝试……进行低功率的广域规则扫描……寻找……相对稳定的‘脉络主干’或……‘节点’特征……”曦艰难地说道,“但扫描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这里的规则环境……也可能干扰扫描结果……”

“顾不了那么多了。”凌星当机立断,“我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先扫描,找到大致方向,再决定下一步。影刃,你恢复得如何?能否布置更强的隐匿?”

影刃的身影微微波动,传来沙哑的声音:“阴影本质受损……隐匿效果……不足三成……但可以尝试……结合环境混乱……进行动态伪装……”

“那就开始吧。星瞳,你负责警戒,尤其注意是否有……追兵的气息。”凌星看向星瞳。

星瞳点头,星眸中光芒凝聚,虽然虚弱,但感知依旧敏锐。

曦的光影缓缓悬浮起来,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频率特殊的规则波动,如同声呐般,向着“死角”外的混乱世界扩散开去。这波动非常小心,力求融入背景噪音。

等待结果的过程,依旧漫长而煎熬。每一秒都担心扫描会被什么恐怖存在捕捉到。

终于,曦的光影微微一亮:“……扫描初步完成……解析度极低……发现三条相对能量流动‘有序’的‘裂隙通道’……疑似通向不同方向的‘脉络主干’……”

她将感知到的模糊图像投射到众人意识中。三条扭曲的、由相对稳定的暗色规则能量流构成的“管道”,如同巨树的主根,延伸向不同的黑暗深处。其中一条隐隐散发着令凌星感到熟悉的、微弱的“源初之涡”常见混乱气息;另一条则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的秩序感;最后一条,最为诡异,其能量流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与星痕遗迹同源的淡金色光芒碎片,但整体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与混沌交织的色泽。

“第一条,可能通向‘源初之涡’更常见的区域,但也可能是更深的混乱。”凌星分析道,“第二条,那秩序感……很可能是‘逻辑圣堂’追踪留下的痕迹,或者通向某个秩序侧残留的节点,风险未知。第三条……星痕遗迹的能量碎片,但被严重污染……难道通向‘塔洛斯’影响的其他区域,或者……是星灵元灵提到的、被污染堵塞的星径其他部分?”

三条路,似乎都充满未知与危险。

“我们……走哪条?”星瞳问道。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时——

一股冰冷、精准、充满“秩序”压迫感的规则扫描,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毫无征兆地从极远的、疑似第二条通道的方向,猛然扫过这片区域!

虽然扫描只是一掠而过,并未精确锁定他们所在的“死角”,但那熟悉的“圣殿”风格,让凌星四人瞬间寒毛倒竖!

“逻辑圣堂!他们追来了!而且速度这么快!”凌星低呼。显然,那位枢机卿的“因果追溯”手段非同小可,竟然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还能大致锁定他们的方位!

“不能走第二条!”影刃立刻道。

“第一条和第三条……”星瞳看向凌星。

凌星目光在第一条和第三条通道之间快速游移。第一条相对“正常”,但可能意味着更漫长的漂泊和未知。第三条有星痕遗迹的线索,但污染严重,可能与“塔洛斯”有关,风险极高。

但……他们需要线索,需要尽快脱离这片纯粹的“规则荒漠”。星痕遗迹的碎片,或许能指引他们找到与星灵文明相关的、可能存在的其他“节点”或“捷径”。

“赌一把!”凌星眼中混沌火焰跳动,“走第三条!注意隐匿,随时准备应对污染和可能的袭击!”

没有时间犹豫,追兵在后,必须立刻动身。

四人强撑着伤势,离开相对安全的“死角”,再次投身于狂暴的规则风暴中,朝着那条夹杂着淡金色碎片的诡异“裂隙通道”艰难前进。

进入通道,感觉稍有不同。虽然依旧是混乱的能量流,但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在了通道范围内,减少了来自其他方向的乱流冲击。通道内壁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不断蠕动的暗红色肉质感,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污染能量,那些零星的淡金色碎片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散发出微弱而悲凉的光芒。

越是深入,那股源于“塔洛斯”的、令人作呕的污染气息就越发浓烈。通道内开始出现一些低级的、由污染能量自发凝聚成的畸形怪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流淌的淤泥或扭曲的阴影,对任何闯入的“有序存在”都充满本能的攻击欲。

凌星等人不得不一边前进,一边小心地清理掉这些挡路的污染衍生物。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在重伤状态下,每一次出手都是对体力的进一步压榨。

“通道……似乎在向下延伸……污染浓度持续升高……”曦虚弱地汇报着,“前方……探测到强烈的空间扭曲和……逻辑矛盾辐射……疑似接近某个……‘污染源’或‘大型规则冲突区’……”

凌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条通道真的直通“塔洛斯”的某个老巢?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该回头时,前方通道的拐角处,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狭窄的管道,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如同巨大地下溶洞般的空间。溶洞的“墙壁”和“地面”依旧是那种暗红色的、蠕动的污染物质构成,但溶洞的中央,却矗立着一座……残破的、风格与星痕古殿有几分相似、但规模小得多的淡金色建筑废墟!

废墟同样严重损毁,只剩下几根断裂的立柱和部分墙壁,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污染苔藓和扭曲的暗红脉络。但废墟中央,一个类似小型祭坛的结构尚且完整,祭坛上方,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不断向内坍缩又向外膨胀的、极不稳定的淡金色光球。光球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与星痕古殿“星径道标”符文相似的、但更加简化的立体图案在艰难地维持着旋转。

而祭坛周围,盘旋着数条粗壮的、散发着强烈“逻辑悖论”气息的暗红触须,它们并非攻击祭坛,反而像是在……“汲取”或“干扰”着那淡金光球的力量!光球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是另一处星灵遗迹的‘微型道标’!”星瞳惊呼,“它还在运转,但被‘塔洛斯’的污染力量侵蚀、干扰了!”

凌星立刻明白了。这条通道,很可能曾经是星灵文明在“规则循环脉络”中建立的某个次级“星径节点”或“中转站”。在“塔洛斯”灾难后,节点被污染侵蚀,但核心的“微型道标”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比如能量层级较低,或结构更简单)没有完全毁坏,仍在苟延残喘。那些淡金色的碎片,就是从这里剥落,被能量流带到通道中的。

这或许是他们的机会!如果能够暂时驱逐或干扰那些污染触须,让微型道标稳定下来,或许能启动它,进行下一次短距离传送,进一步靠近目标区域!

“目标:清除祭坛周围污染触须,稳定微型道标!”凌星迅速制定计划,“星瞳,你的星灵之力与道标同源,尝试与它建立连接,引导其能量。影刃,和我一起,攻击那些触须,为星瞳争取时间和空间!曦,你尽可能恢复,监控全局,准备在道标稳定后立刻计算传送坐标!”

没有时间休整,机会转瞬即逝。

四人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那座被污染触须环绕的祭坛!

“星辉·共鸣!”星瞳娇叱一声,不顾伤势,将体内残存的星灵之力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化作一道纯净的湛蓝色星辉光束,射向祭坛中央那挣扎的淡金光球!

光球接触到同源力量,猛地一亮,旋转速度加快了一丝,对周围污染的抵抗似乎也增强了一点。

“吼!”盘旋的几条污染触须仿佛被激怒,立刻分出两条,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向星瞳!

“阴影绞杀!”影刃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星瞳侧前方,两道凝练的阴影之刃交叉斩出,精准地架住了抽来的触须!阴影与污染激烈对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凌星则直接冲向祭坛正面,那里盘踞着最粗壮的一条主触须。他掌心混沌火焰燃烧,再次凝聚出一枚小型的“矛盾之种”,狠狠拍向那条主触须的根部!

“给我断!”

种子爆开,混沌的“调和”与“否定”之力侵入触须内部,试图引爆其结构中的逻辑矛盾。主触须剧烈抽搐、扭曲,表面出现大量裂痕,对祭坛道标的干扰力量明显减弱。

然而,这里的污染触须似乎比“欧米伽-零”中的更加“机敏”,或者更适应这种环境。被攻击后,不仅没有被轻易击溃,反而从溶洞四周的污染墙壁中,又涌出了更多的、细小的触须,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涌来!

“数量太多了!”影刃压力陡增,阴影之刃舞成一片光幕,却依旧被逼得节节后退。

凌星也是面色凝重,他的道韵消耗巨大,新凝聚的“种子”威力不足,难以快速清除源源不断的触须。

星瞳那边,与微型道标的连接虽然建立,但道标本身的能量实在太微弱,且被污染侵蚀太深,稳定下来的过程极其缓慢。

眼看他们就要被越来越多的触须淹没——

一直悬浮在后方的曦,光影忽然剧烈闪烁起来!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启动……信息过载协议……燃烧冗余结构……执行‘逻辑病毒’植入!”曦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只见她那本就黯淡的光影,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数据流从她体内狂涌而出,并非攻向物理触须,而是化作无形的信息洪流,直接冲入了周围那暗红色的污染物质和触须之中!

她在利用自己作为信息生命的特性,将自己部分核心数据库和逻辑结构“格式化”为针对“塔洛斯”污染逻辑的专用“病毒”程序,进行自杀式的信息层面攻击!

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一旦失败,她的信息结构将彻底崩溃,意识消散。即便成功,她也将损失惨重,可能永久失去部分能力或记忆。

“曦!不要!”凌星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信息病毒如同瘟疫般在污染触须网络中扩散!那些触须的本质是“逻辑悖论”与混沌能量的聚合物,其内部本就充满了矛盾和不稳定。曦的病毒精准地找到了这些矛盾点,进行放大、引爆、干扰!

瞬间,大量中小型触须的动作变得混乱、迟滞,甚至开始自我攻击、崩解!连那条被凌星重创的主触须,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对祭坛道标的干扰力大减!

“就是现在!星瞳!”凌星嘶吼道。

星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精血的星辉,全力灌注进淡金光球之中!

光球骤然光芒大盛!内部的立体符文急速旋转、稳定!一股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星径”波动扩散开来!

“通道稳定了!快过来!”星瞳喊道。

凌星和影刃击退几根残余的触须,冲到祭坛旁。凌星一把抓住光芒黯淡、几乎要消散的曦,将她融入自身道韵中温养。

四人聚集在祭坛中央,被那重新稳定下来的淡金色光芒笼罩。

“传送坐标已锁定……指向……探测到的相对秩序侧节点方向……偏差较大……但距离原生宇宙预估距离……缩短了17%……”曦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但完成了最后的导航。

“走!”

光芒一闪,四人的身影从这座被污染侵蚀的次级星灵遗迹中消失。

而他们身后,那些被“逻辑病毒”扰乱的污染触须在短暂混乱后,似乎被更高层级的意志强行统合,变得更加狂暴,疯狂地拍打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祭坛,将那残存的微型道标彻底拍碎、吞噬……

新一轮的传送,将他们带向了未知的前方。

而在这片“涡核裂隙区”的某个更高维度层面,一双冰冷、理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仿佛透过无尽混乱,注视着那几缕微弱“变量”的挣扎与移动。

“目标变量……再次进行不稳定短距传送……轨迹推算中……”

“污染源‘塔洛斯’活性异常升高……干扰增强……”

“申请调动‘裂隙清扫者’单位,前往预估落点区域进行拦截……”

“务必在变量与‘圣殿’接触或逃入更深层混沌前……予以清除。”

无声的指令,在冰冷的逻辑网络中传递。

归途,依然遍布荆棘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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