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平原之上,风声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哭泣。
阐教金仙惨败的景象,比任何一场屠戮都更令人心寒。
广成子、太乙真人等人,在玄龟、燃灯、孔宣的绝对压制下,道袍破碎,法宝暗淡,狼狈不堪。
而地皇神农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更是将赤精子直接打落凡尘,生死不知,这一幕,如同最沉重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位阐教弟子的心中,道心之上,都裂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缝隙。
殷商大军在闻仲的指挥下,如同一部无情的杀戮机器,对溃不成军的西岐残部展开了最后的追杀。
张桂芳的呼名之术,邓忠的劈山斧,辛环的飞天神爪,每一次出手,都代表着成百上千西岐士兵的死亡。
姜子牙被亲兵簇拥着,狼狈地奔逃,他回头看着那片血海,眼中充满了绝望。
大势已去,西岐,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悠扬的梵唱,忽然从西方天际传来。
“阿弥陀佛。”
那声音平和而慈悲,却带着一种穿透战场的力量,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只见天边,万朵金莲凭空而生,一朵接一朵,铺成了一条通往战场的金色大道。一位面带微笑,身披袈裟的佛陀,脚踏莲花,缓缓而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目威严,手持金刚杵的护法神王。
来者,正是西方教药师、弥勒、紧那罗!
“阐教道友,何至于此。”
弥勒的声音充满了悲悯,他看着下方惨状,轻轻叹了口气。
他身后的紧那罗早已按捺不住,金刚杵一指,大喝一声:“孽障!敢在我佛面前行凶!”
金刚杵祭出,化作一道万丈金光,如同天柱一般,狠狠地砸向正在追杀的辛环。
辛环大惊,双翼急振,险之又险地避开,但那金光余波,依旧将他震得气血翻腾。
弥勒则将手一招,他那标志性的后天袋子——人种袋,迎风便长,化作一个能吞天纳地的巨大布袋,袋口一张,便产生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将数千名正在奔逃的西岐残兵和姜子牙等一众将领,尽数吸了进去。
“闻仲太师,”
弥勒看向闻仲,双手合十,“此乃你与阐教之因果,与我西方教无涉。但西岐关乎天下气运,贫僧不能坐视其灭。今日,便请太师给贫僧一个薄面,收兵吧。”
闻仲看着弥勒,独眼中电光闪烁。
他虽怒,却也知道,眼前这位,是和赵公明等蓬丘一个级别的准圣存在。
他一个太师,区区太乙金仙的修为,如何能与准圣抗衡?
“哼!”闻仲冷哼一声,终究还是下令道:“收兵!”
殷商大军缓缓退去,只留下一片尸山血海。
弥勒佛将人种袋轻轻一抖,姜子牙等人便安全地出现在了西岐城下。
西方教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在弥勒和紧那罗的助力下,姜子牙勉强收拢了残兵败将,退回了西岐城,挡住了闻仲的第一次进攻。
闻仲奈何不了药师、弥勒和紧那罗,西岐城池坚固,又有佛陀坐镇,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他只能选择围城。
而败退回西岐城的阐教众人,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副教主玄松子,被燃灯古佛一击重创,胸骨塌陷,道心不稳。
广成子、太乙真人等十二金仙,更是个个伤痕累累,道袍破碎,法宝受损,脸上写满了屈辱与不甘。
最惨的,莫过于惧留孙。
他在与赵公明的对战中,被定海珠的宝光重创了元神,又被赵公明一鞭抽碎了仙体,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道基已毁,修为大跌,彻底丧失了战力,成了一个废人。
“师兄……惧留孙他……”
玉鼎真人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惧留孙,声音哽咽。
广成子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十二金仙,是元始天尊最看重的门面,是他阐教的根基!
可如今,叛出阐教,投入蓬丘的黄龙真人,尚且在对面神气活现;先前在汜水关一战中陨落的道行天尊和慈航道人;刚刚被地皇一击打废的赤精子;现在又多了一个丧失战力的惧留孙!
哪怕有紫阳真人和纯阳子两位新晋金仙补入,十二金仙之位,如今也还空悬着一个。
这个位置,不仅仅是一个名额,更代表着一份天道气运。
缺了一员,阐教的气运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正在不断流失。
这股流失的气运,直接作用在了每一位金仙的身上,让他们感到心神不宁,道途晦暗,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这种消极的影响,比身体的伤势,更加致命。
姜子牙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黑压压的殷商大营,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恐惧,开始下令安顿残兵败将,清点伤亡,修补城墙,布置防御。
西岐城,暂时保住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场更加惨烈,更加绝望的围城之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城内,是道心破碎,士气低落的阐教众人;城外,是兵强马壮,又有蓬丘仙岛坐镇的殷商大军。
胜负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西岐城内的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伤兵的呻吟、药草的苦涩、以及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绝望,交织成一首压抑的哀歌。
广成子、太乙真人等一众金仙,盘坐在静室之中,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淡淡的死气,他们不仅在疗伤,更是在试图修复那几乎破碎的道心。
趁着夜色,姜子牙悄悄来到城外一处僻静之地,催动座下四不像,化作一道祥光,直奔昆仑山而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面见师尊!只有师尊,才能挽救这必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