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秃听后,好像一盆冷水迎头泼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轻声骂道:“真是可恨,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们看不起我倒也罢了,为何把我想象得如此恶毒呢。”
那少女嗔怪道:“爹,你小看人,既然你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就冒然断定他无法无天,不是好人?”
那老头道:“爹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是什么类型的人物一见便知。姓沙的连龙山派和岳帮主这些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强硬人物他都不放在眼里,并且还当着曲老盟主的面大动干戈,他对比龙云道长和岳帮主软弱的人又该如何呢?可想而知。”
那少女满脸的不高兴,道:“爹,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龙山派虽为名门正派,但龙云道长及其弟子蛮横无理,常常仗势欺人。而岳世寒拉帮结派,出没于草莽间,作恶多端。对这等狂妄之徒,人们却忍气吞声,甘愿府首称臣。我认为那姓沙的才有英雄气概,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只有他才敢站出来打抱不平。凡习武之人,都在喊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今日清池山庄聚集了无数英雄好汉,而龙云道长依然我行我素,来去自如,简直是当今武林的耻辱。”
那老头斥道:“小孩子懂什么,不许胡言乱语。”说完之后,仰天长叹一声,心里却在想:“龙山派何等威风,江湖上谁不恨他?谁不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可是···。”
那少女嘀咕道:“个个都死要面子,我不信大家齐心协力还不能将龙云道长制服。”
那老头道:“都是从小将你惯坏了,胡说八道。”
沙元秃听那少女处处为自己说话,并且她的观点几乎与自己的观点一致,他在最苦恼时有人理解他,这对他无疑是个极好的安慰。
那少女见那老头生气,忙娇滴滴地道:“爹,你别生气呀!说心里话,你对那姓沙的印象如何?”
那老头似乎余怒未消,低声喝道:“严肃一点,不许问这无聊的问题。”
那少女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你不是四处张罗给我物色一个婆家么?你们对那姓沙的印象如何呀!”
那中年妇人道:“女孩儿家,说话没遮没拦,一点也不害臊。让别人听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那少女道:“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江湖儿女,就应该豪爽一些,不必去守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节,假装矜持。”
那妇人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们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物,怎么也得给你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和姓对的只是初次见面,并且他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喜欢上他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此外你对他的身份来历,品行如何毫不了解,岂能轻率地托护终身?”
停了停,又道:“姓沙的武功高强,嫉恶如仇,敢作敢为,我们心里佩服他。这些固然是他的优点,但同时也是他的缺点。四处结怨,成天打打杀杀,你若与他在一起怎么过日子?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武林中奇人异士大有人在,靠武功高强是很难折服人的,施女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再说谁敢断定他今后不恃强凌弱,成为武林中的害群之马?”
那少女道:“娘,我真很喜欢他呀!”
那妇人问道:“为什么?”
那少女脸上一红,羞怯地低下了头,沉吟半晌,才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很喜欢他,你们就成全我吧!”事实上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沙元秃也许连她自己也真不清楚,也许难以启齿。
那妇人倒似猜中了女儿的心事,道:“你还年轻,涉世不深,结合我们家现今的处境,你喜欢上姓沙的也并不奇怪。娘是过来人,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谈婚论嫁还为时过早。”
那老头也沉不住气了,道:“少姑奶奶,你别任性了。姓沙的与龙云道长及岳帮主结下了梁子,如果咱们将他入赘上门,得罪龙山派岂是儿戏?今日之事,你也亲眼目睹,龙云道长连曲老盟主都不放在眼里,咱们惹得起他吗?”
那少女欢欣鼓舞,喜道:“龙山派有什么了不起?听说还不止一次栽倒在他手下呢,他能进我们家,我们就不会再受别人欺辱了。”
那老头胡乱地骂了声:“没大没小。”若有所思,便没再说什么。
沙元秃心情十分复杂,既感到几分惊喜又感到几分悲伤。惊喜的是有人会暗暗地喜欢上他,令他陶醉。悲伤的是他本打算行侠江湖,为民除害,却始终得不到人们的信任。他并不在乎那老头将不将女儿许配给他,但他仍非常感激那少女的一片真情,暗暗寻思,今后我一定安分守己,除强扶弱,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虽然不谋求得到她。但也不能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敬慕之情,无论如何要在她心目中留一个好的印象,让更多的人刮目相看。只可惜不知他们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逢。心念及此,不觉感到一片惆怅。
为施范晔道贺的人们已陆续行下山来,他们个个都在议论纷纷。沙元秃再也无心去倾听他们在议论些什么,想来这些人也无非谈论施范晔和曲老盟主的是非曲直,只是从他们那尖酸刻薄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们个个对曲老盟主并非心服口服,与他们见着曲老盟主那点头哈腰、前恭后仰的奴颜之态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容易才等到胡庄主和李庄主,沙元秃赶忙迎了上去。李清池除了简单的几句问候和说了些表示赞许的话外。也没多说什么便匆匆告辞而去。
胡应天拉着沙元秃的手,从上到下将他仔打量一翻,哈哈笑道:“沙贤侄,你今天得罪了龙云道长,并没有缺耳朵少眼睛呀!”一句话逗得沙元秃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接着胡应天又道:“沙贤侄,曲老盟主今日虽然对你照顾不周,但你又一次战胜了龙云道长,江湖上人人皆知,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回家我摆酒为你庆贺。”
沙元秃也想客气几句,但抬头发觉胡应天的眼圈已经红了。
两人向前行着,胡应天又问道:“沙贤侄,你怎么不先回百合庄?
沙元秃道:“等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