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阳光透过云层打在街道的石板上,微微反光。狄安娜推开“汀曼咖啡”的门,铃铛轻响,她和塞勒涅一前一后走出店门。
街上已过正午高峰,行人稀疏,风带着些暖意,却不像清晨那样清爽。两人在街角并肩站了一会儿,互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下一站,该去找那个唯一的幸存者了。
她们先后走访了新艾利都区域内所有直属防卫军医院、附属疗养机构、甚至是退役军人康复中心,一家接一家地问。
每到一处,Ghost便悄悄连入后台系统,由Jinni调取最近半年内所有眼部灼伤、身份登记为“退役”或“战地转送”的病人记录,再逐一比对——可结果,皆是空白。
hdd芯片上搭载的两个人工智能情报检索能力非常有限,不然或许还能有点消息,至于赫利俄斯,那更不可能了,它的主要作用还是在以太掌控和狄安娜身体调动方面,要不是连接了hdd 芯片,就连最基础的外部通讯功能都没有。
从最开始还抱着些希望,但问到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时,塞勒涅的情绪渐渐低了下去,脸上的光彩也被逐渐消失。
“……我之前都问过了。”在离第七家医院不远的一条小巷边,塞勒涅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拧开水瓶喝了口水,然后泄气般地垂下头,“全都说查不到,医院记录里压根没这个人。”
狄安娜站在她身边,蛇尾圈在椅脚下,额角汗水被风吹凉,,望着路口的来往人潮,蹙着眉:“可防卫军的惯例是负伤士兵都会送往军方医院,不管是退役前还是退役后,都会有一份病例备案,怎么会连住院信息都没有……”
没有住院信息,要么是被人刻意删除了,要么她接受治疗的地方不在医院!
她停顿了一下,沉下意识和hdd芯片上搭载的两个人工智能Ghost和Jinni沟通:
“Jinni,Ghost,确定一下我们查询的数据中,是否存在被人为删除或加密的条目?”
数秒后,Ghost回应:
【已完成数据结构比对。结论为:未发现异常删除记录,也未检测到特殊权限加密标记。所有查询对象在本地数据库中均属未登记或未入档状态。】
“所以不是数据被抹除了。”狄安娜垂下眼。
她靠在废旧餐馆门前的铁皮墙上,蛇尾轻轻扫过地面,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午后的光线正炙烤着整座城市,连地砖上的灰尘都仿佛被晒得发烫。但她的心,却像掉进了某个冰冷的井底。
一旁的塞勒涅已经彻底瘫成一滩,整个人蔫在阴影里,额发贴在额角,脸上的疲倦毫无保留。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塞勒涅低声自语,整个人靠着墙,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狄安娜看着远处缓慢流动的车流,忽然间想起了两个人——哲和铃
空洞爆发前夕,两人被狄安娜救下之后逃到了避难所,后来据说他们转了几次安置点,最后落脚于新艾利都,前些日子在六分街开了一家录像店,挂着“经典影像资料”、“复古录像带出租”的招牌,却从不真正对外营业。
录像店只是门面。兄妹俩的真正身份是“绳匠”,在这座与空洞共生的唯一巨型都市,人类难免要接触空洞。为进入空洞的人提供非官方渠道的各项援助的的从业者,即为绳匠。
想到这里,狄安娜猛地挺直了上身,蛇尾一甩,直接绕到塞勒涅身侧,手一把将她拽起来。
“喂、你干嘛——”塞勒涅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滑倒在地。
“别当咸鱼了,我还有办法。”狄安娜语气带着少见的急切,琥珀色的眼中重新亮起一点光,“六分街,哲和铃。他们或许有渠道!”
“六分街?”塞勒涅还没理清楚思路,就已经被狄安娜拖着朝六分街而去。
六分街,下午五点,天色正微微泛黄。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小跑,直到一幢二层矮楼前停下,门口堆着一些纸箱子的杂物。楼下的大玻璃窗被厚重的窗帘紧紧拉住,透不出一丝灯光。
狄安娜抬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哲?铃?”
只有沉闷的回音回荡。她不信邪,又连敲几下,依旧没有回应。
塞勒涅怔住,探头看看窗帘背后:“会不会真的没人?窗帘都没拉开。”
狄安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片刻,眸中划过一丝判断。她视线扫过门廊、地面的灰尘,还有门缝边缘残留的鞋印。
不是新的,但也绝不是老到积尘的程度。屋子里的确安静,但那种“人为的安静”——就像是故意不回应门口动静的那种。
“别急,我去后面看看。”
狄安娜转身绕向一旁的车库,走得飞快,蛇尾在地面一摆一摆,似乎早就把这一带地形刻进了记忆。
“后面?”塞勒涅没太明白。
车库门向里推不开。
狄安娜手一抬,五指抓住栅栏横梁,只听“哐”的一声轻响,尾巴惯性往上一卷,身体一个甩动,整个人借力灵巧地翻过了车库栅栏,一眨眼落到了录像店的后院。
跟着过了看狄安娜在干什么的塞勒涅瞪大眼睛,惊得嘴巴都张成“o”:“你……你怎么过去的?!等等!你干嘛啊!喂、你别乱来——!”
塞勒涅瞪大眼,急得小声喊起来,压抑着音量,生怕被人发现。但狄安娜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别吵。
狄安娜稳稳落地,朝着车库后门走去。她轻轻一推门,门在里面被锁上了,她神色一动,蹲下身子从门缝观察片刻,眉眼在昏暗中闪过一丝调皮,抬头看了看高处的小窗。
“还能走这儿。”她喃喃一声,眼角浮出一丝笑意。
下一秒,狄安娜轻轻一跳,尾巴往上一卷,缠住凸出的金属管道支架,整个人一翻便吊在了窗边。她用尾巴固定身形,一只手探入窗框内,用力一推,吱呀一声,窗板被她推开了。
紧接着,她那灵活的下半身已经钻进小窗里,之后一整个身体都灵活地钻进了窗口。
屋内。
落地的一瞬间,狄安娜悄然稳住身形,周围一片昏黄的柔光,带着老式电子设备的嗡鸣感。房间不大,四壁堆满了录像带和各式播放机,像是个一个仓库。
她刚想往前迈步,结果下一秒——
啪!
头顶灯光亮起。
一个人影突然从影像柜后探出头来,瞪着一双澄澈得出奇的黑蓝色眼睛,无奈的看着她。
“……狄安娜!”
“嗨,你好哇。”狄安娜歪头冲她笑了笑。
铃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像是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又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她盯着狄安娜看了两秒钟,才终于叹了口气,嘴角慢慢弯起:“你就不能从门进来吗?”
“门关着嘛。”狄安娜耸耸肩,尾巴在地上轻轻拍了两下,像是在撒娇,“我可轻手轻脚了,屋顶的灰尘都没抖下来。”
就在这时,仓库门忽然“咔哒”一声,从外侧推开了。紧接着,一张瘦削却棱角分明的面孔从门后探了出来,剑眉下那双深色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在屋中快速扫过。
“……她又从哪爬进来的?”哲低声问,语气如常,目光落在狄安娜身上,又看了看铃。
铃一边耸耸肩,一边小手往上一指,指了指头顶的小窗,“喏!”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