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言牵着苏念念刚进家门,就大声喊道:“爸!妈!天大的喜事!”
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的苏峻峰吓了一跳,抬起头,眉毛拧在一起:“什么事这么激动?你小子一惊一乍的。”
云舒正系着围裙在厨房择菜,听见动静,忙探出头来,看见儿子手里拿着一本书,狐疑道:“敏言,你们出去这么久,就买回来一本书?”
“妈,您快过来!”苏敏言把书放在茶几上,兴奋得像个孩子,“您猜这是什么?”
苏敏哲和孙丽华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也围了过来。
“连环画?”云舒走近一看,眼神更奇怪了,“苏敏言,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看小人书?”
“谁说是我看的!”苏敏言急得一把把苏念念拉到身边,手都快搭到小外甥女头顶上了,“是我们念念画的!念念的连环画,出版了!”
“什么?!”苏峻峰腾地站起来,动作太猛,手里的报纸都滑落到地上。
云舒更是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抖了:“你说什么?念念画的?”
“是真的!”苏敏言拿起买回来的《哪吒传奇(上)》,指着封面,“您看,作者——苏念念!我们家念念!”
苏峻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拿过书,戴上老花镜仔细看:“苏念念……真的是苏念念!”
“让我看看!”云舒急忙凑过去,“快把念念画的连环画给我拿过来,让我瞧瞧!”
“我先看我先看!”苏峻峰护着书不撒手。
“哎呀你——”云舒急得跺脚,最后硬是挤到他身边,眼睛一瞥到封面,忍不住惊呼,“哎呀,这画得可真好!看看这小哪吒,多有精神!这眼神,这动作,活灵活现的!”
“就是啊!”苏峻峰感慨万分,声音都有些哽咽,“念念,你是怎么画出来的?你可真是给外公长脸了!”
云舒一把把念念抱进怀里,亲了又亲,小眼眶都湿了:“我的宝贝外孙女,你可真厉害啊!”
“敏言!”云舒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瞪,“你怎么只买了一本?!”
“对啊!”苏敏言一拍脑袋,“我当时太激动了,忘了多买点。妈,我明天一早就去,我要买十本,不,二十本!开学后,我要拿给我们班的同学们看!”
“买五十本!”云舒大手一挥,“我要拿给我们学校的同事看,让他们知道,我外孙女多厉害!”
“我也要!”苏峻峰放下书,认真地说,“敏言,你给我买一百本!”
“一百本?”大家都惊了。
“对,一百本!”苏峻峰理直气壮,“我那些老战友、老伙计们,哪个没有孙子孙女?我要一人送一本,让他们看看,我苏峻峰的外孙女,七岁就出书了!”
“爸,您这是要全军区都知道啊?”苏敏言笑道。
“那有什么不好?”苏峻峰挺起胸膛,“我外孙女有出息,我就该显摆!我骄傲!”
一旁的苏敏哲也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拿起那本书翻看。他神色温和,语气却满是佩服:“念念,你真行啊!二舅舅都不知道你这么有天分。”
“谢谢二舅舅。”苏念念甜甜一笑,小酒窝都笑出来了。
孙丽华站在一旁,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心里却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只见苏家人一个个围着苏念念,眼神里全是宠溺与骄傲,仿佛这孩子才是家里的中心。
“念念,来,给外公讲讲,你是怎么想到画哪吒的?”苏峻峰亲自把外孙女拉到身边,捧着书像捧着个宝贝,语气里满是期待。
“这样的……”苏念念开始讲述创作过程。
孙丽华心里想:苏念念能出书,肯定是因为家里的关系吧?上海美术出版社,一般人哪能搭上线?
没想到一个外孙女在苏家这么受宠?
一般人家不都是重男轻女,更看重孙子吗?
她忍不住在心里揣摩:是不是因为苏家大儿子苏敏行结婚晚,一直没孩子,所以这外孙女才格外受宠?
万一有一天,苏敏行真的生了个儿子,她还能这么受宠吗?
再说了,就算现在再受宠,终归不是姓“苏”的。
晚饭后,云舒领着孙丽华上楼看房间。
“丽华,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云舒推开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你看看还缺什么,跟阿姨说。”
房间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床上铺着新换的被褥,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热水瓶和茶杯,窗台上还摆着一小盆绿萝。能看出云舒是用心准备过的。
“谢谢阿姨。”孙丽华嘴上道谢,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
几天前,云舒接到苏敏哲电话说要带女朋友回家时,第一反应就是要好好准备。她特意让阿姨打扫出这间客房,换上新的床单被罩,还在衣柜里放了几个新衣架。
“这孩子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云舒当时跟苏峻峰商量,“我看还是给那姑娘单独准备个房间,别让人家为难。”
苏峻峰点头同意:“你考虑得周到。第一次上门,确实要注意分寸。”
云舒想得更细:女孩子第一次登门,要是直接住进男朋友的房间,传出去难免不好听,对女方的名声也不好。
现在的社会虽说比过去开明许多,但他们还是应该多为人家女孩子考虑一下。
“敏哲的房间在隔壁。”云舒指了指旁边,“有什么事你叫他就行。浴室在走廊那头,热水器我已经开了,随时可以用。”
孙丽华点点头,目光却在打量着房间的陈设。
白天在苏敏哲的房间里,她见过那里的红木书桌、落地书架,甚至连床头灯都显得格外精致讲究。
而眼前这间客房,家具样式普通,桌子和椅子明显是老款式,漆面都有些掉落。虽然整洁,但和隔壁一比,高下立判。
更让她有些在意的是位置——走廊尽头,离楼梯最远,显然就是一间专门留给客人住的房间。
她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意:原来在苏家,她依旧只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