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北方的林南笙,正看着自己视频底下那些关于周延的评论发呆。
「那个男博主好像是某个很厉害公司的Ip运营负责人……」
「身份挺厉害的……」
「看来是没戏了……」
这些只言片语,像拼图一样,拼凑出了周延另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闪闪发光又遥不可及的身份。她之前只知道他工作不错,却没想到他的背景和地位如此……强悍。
自己呢?只是一个努力往上爬的小小摄影师,甚至还算不上多么出名。他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像是隔了九条街那么远。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她因周延追求而泛起的丝丝悸动。好不容易因为他持续不断的温暖而稍稍筑起的、敢于尝试接受的心墙,瞬间被这巨大的身份落差击垮了。
她看着手机里周延发来的、问她视频拍得怎么样的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无法回复。 她下不了决定。 她回应不了周延那份炽热的期待。 她只觉得,自己或许……还需要更努力、更努力一点,直到能稍微望其项背,这样自己摔下来起码不会粉身碎骨。
她关掉了和周延的聊天界面,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让她感到“高不可攀”的男人,正因为一场巨大的误会和醋意,正跨越千里,朝着她所在的城市疾驰而来,心急如焚地想要“宣示主权”。
当周延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北方的寒气突然出现在林南笙的工作地时,她正和同事收拾器材准备休息。看到那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林南笙瞬间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他跑了过去:
“周延?!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和惊讶,眼睛亮晶晶的。
周延看着她向自己跑来的样子,一路上的焦躁和不安瞬间被抚平了大半。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目光紧紧锁着她,语气直接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这话简单,却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量。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地提到了那条让他醋意大发的视频。林南笙听他拐弯抹角地问起,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为了拍那些镜头专门买的小型三脚架和带人脸追踪功能的云台,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喏,我的‘新摄影师’,自己学会的对镜自拍,厉害吧?”
周延看着那些装备,又看看她狡黠的笑容,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随即涌上来的是一阵尴尬和自嘲——自己居然被这些机器搞得方寸大乱,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兴师问罪”。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厉害……是我太笨了。” 语气里满是释然和宠溺。
傍晚,林南笙兴致勃勃地要带周延去她发现的一家地道的小馆子吃饭。去的路上,周延把自己带来的一个大背包塞给她,里面塞满了暖宝宝、发热鞋垫、一些南方才有的她爱吃的零食,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便携加湿器。“北方干,注意身体。”他言简意赅,却体贴入微。
天气寒冷,风刮得厉害。林南笙有一顶带毛线球的可爱帽子,但她总嫌那个绒球晃来晃去挡视线,不爱戴,耳朵冻得通红。周延看见了,没说什么,很自然地停下脚步,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那顶看起来就很保暖的深灰色羊绒帽,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的头上,仔细地将她的耳朵盖好。
帽子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气息,林南笙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温暖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下意识地就想摘下来:“不用不用,你戴吧……”
“戴着。”周延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随即指了指她脖子上那条柔软的绿色围巾,半开玩笑地说:“要不……这个给我?我看你围巾挺厚的。”
林南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接受,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安心。她心里一暖,低头解下自己的绿色围巾,递给他:“那……给你这个。”
周延从善如流地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围巾柔软地绕在他的脖颈上。他微微低下头,配合着她的动作,两人距离极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甜腻的气息。
周延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微微颤动的睫毛,心念一动,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带着诱哄般的意味低声问:“林南笙,我们这……算不算交换定情信物了?”
“定情信物”四个字像小锤子轻轻敲在林南笙心上。她猛地想起那些关于他“身份”的评论,刚刚升腾起的暖意和暧昧瞬间冷却了几分,心底那点自卑和退缩又冒了出来。她垂下眼眸,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继续帮他整理了一下围巾,动作却慢了下来。
周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和沉默背后的挣扎。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立刻不再逼问,只是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极其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开,伸手细心地将她额前被帽子压住的碎发拨弄整齐,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好了,这样就不挡眼睛了。走吧,带我去尝尝你说的美味。”
他体贴地保留了安全距离,将那未尽的暧昧和她的迟疑一同小心地收纳起来,留给彼此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但那条围巾的温度和那顶帽子的气息,却真实地缠绕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