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坐在混沌区边缘的石台上，掌心还残留着刚才那一拳的热度。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那滴祖巫精血已经完全沉入体内，皮肤表面看不出痕迹，但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能量在经脉里缓缓流动。
灵汐蹲在培育槽旁边，把星辰沙漏倒过来晃了晃，又正回去。她抬头说：“星星，你刚才打出去的那一拳，频率和上次不一样了。”
“哦？”星玄睁开眼，“快了还是慢了？”
“不是快慢的问题。”她把沙漏贴在耳边摇了摇，“像是……本来是一条直线，现在拐了个弯，撞到了别的东西。”
星玄站起身，走到能量池边。水面平静，倒映出他的脸——银发，金瞳，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知道，身体里的东西已经变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丝雷光从指尖冒出来，刚跳动两下就自己熄灭了。这在过去不可能发生，以前每次调动能量都会引起连锁反应，现在居然能控制到只放出一点就停下。
“看来真稳住了。”他说。
灵汐蹦到他身边，抱着小树晃了晃：“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我都等得想拆谜题了。”
星玄没回答，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银质怀表。表盘微微发亮，但没有弹出任务提示。系统安静得很反常。
他伸手碰了下表壳，一道微弱的光幕从里面投射出来。画面一闪，出现的是洪荒大地的景象：巫族营地里篝火连片，后土站在高处说话，周围站着不少大巫；天庭方向云层厚重，守卫森严；太阳星上三轮残日缓缓转动，没人再敢提十日齐出的事。
“夸父活着的消息传开了。”星玄低声说，“帝俊闭关，太一按兵不动，巫族士气回升……这一仗的结果要变。”
灵汐踮起脚看光幕：“我们又改变了一个世界呢！”
“是改写了结局。”星玄纠正她，“不是改变。”
“有区别吗？”
“当然有。”他收回目光，“改写意味着原本该发生的没发生，可因果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我们现在不知道它去了哪。”
灵汐歪头想了想，忽然笑起来：“那你是不是成了‘命运拆迁办’？专门拆人家原本的剧情墙。”
星玄愣了一下，摇头笑了：“你要这么说，我还是包工头。”
两人安静下来。混沌区的岩浆缓慢流淌，空气中有种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节奏稳定的呼吸。
灵汐忽然拉住他的袖子：“你看池底。”
星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能量池深处那道影子又动了一下。不像之前只是轻微晃动，这次它的轮廓似乎抬起了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确实有了动作。
“它醒了？”灵汐压低声音。
“没醒。”星玄盯着水面，“是在注意我们。”
他们都没再说话。这片空间是他们的家，也是囚笼。谁也不知道那个“守门人”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一直存在，而且越来越活跃。
星玄摸了摸手腕上的怀表，轻声问：“你说，如果我们不动手救夸父，现在会怎样？”
“他会死。”灵汐干脆地回答，“然后巫族少一个战力，妖族趁机反扑，大战继续打下去，死更多人。”
“对。”星玄点头，“但我们插手之后，看似改变了悲剧，其实可能只是把问题往后推了。下一波冲突会更猛。”
“就像打游戏开修改器？”灵汐眨眨眼，“一时爽，后期崩地图。”
“差不多。”他笑了笑，“所以我在想，系统让我们修正遗憾，到底是补漏洞，还是在制造新的bug？”
灵汐抱着小树原地转了个圈：“反正我已经拿到果实了，等它长大，说不定真能追着太阳跑一圈。”
星玄看着她，没接话。他知道灵汐明白这些道理，但她选择用轻松的方式说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一直走下去的原因之一。
他重新坐回石台，闭上眼开始内视。体内的赛亚人血脉安静地运转着，祖巫精血像一层薄膜裹在外围，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不是融合完成，而是达成了暂时共存。
这种状态很危险，但也最真实。他不想一口气吃成胖子，那样容易撑破规则的底线。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睁开眼，发现灵汐正拿着星辰沙漏对着自己的手臂扫描。
“干嘛呢？”
“测数据。”她说，“你现在的能量波动频率是每秒137次，比刚才实战时低了21点。说明你在主动压制。”
“你记这么细？”
“我可是专业记录员。”她把沙漏收进星砂斗篷，“下次打架记得提前报备，我要开全程录像。”
星玄无奈地摇头。正要说话，胸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敲了一下。
他立刻按住位置，却没有痛感，反而有种熟悉的暖流扩散开来。那是祖巫精血的反应，但它这次的动作不太一样——不是下沉，也不是升温，而是在原地旋转了一小圈，然后停住。
“它转向了。”灵汐凑近看，“刚才它是顺时针转的，现在变成逆时针了。”
“什么意思？”
“不知道。”她皱眉，“但我觉得它不是随便动的。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
星玄盯着怀表的投影界面。任务栏依旧空白，系统没有任何提示音。可他清楚，有些变化已经在发生了。
他站起身，走到混沌区中央。这里的重力比外面高五倍，普通人站都站不稳，对他来说却刚刚好。他抬起手，慢慢释放一丝能量。雷光从掌心溢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稳定地悬停在那里。
没有炸裂，没有失控，也没有引发空间褶皱。
“控制住了。”他说。
“那你还能不能再加点？”灵汐问。
“可以。”他点头，“但我不想试了。”
“为什么？”
“因为每一次突破边界，都会让这个空间多一次负担。”他看向能量池，“我们已经打了好几拳，每一拳都在提醒某些东西——我们在这里，我们不一样。”
灵汐沉默了几秒，忽然说：“你说守门人会不会其实是怕我们？”
“怕？”
“嗯。”她抱着小树晃了晃，“它一直藏在池底，我们强它也不出来，每次动一下就躲回去。说不定它才是被关着的那个。”
星玄没反驳。这个想法他想过，但不敢深究。如果守门人不是监禁者而是被困者，那他们所在的空间性质就要彻底重估。
他拍了拍她的肩：“先别猜了。等系统给新任务再说。”
话音刚落，怀表突然震动了一下。光幕重新展开，但内容不是任务发布，而是显示了一串乱码般的符号，闪了三下就消失了。
“啥情况？”灵汐瞪大眼。
星玄盯着刚才的位置：“系统出错了？还是有人干扰？”
“不像出错。”她摇头，“那串符号我见过，在世界树的记忆碎片里出现过一次，是‘位面警戒’的意思。”
“警戒？”他眉头皱起，“警告谁？”
“不知道。”她抓着小树的手紧了紧，“但肯定不是好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刚才还轻松的气氛一下子绷紧了。
星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清晰，皮肤正常，但体内那股力量正在微微躁动，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威胁。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去下一个世界，系统会不会强制传送？”
“会。”灵汐点头，“每月一号准时更新的时候，它连《难忘今宵》都能放出来，强制跳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那就等吧。”他说，“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
他靠回石台，仰头看向空间顶部。那里没有天空，只有一层流动的光膜，像是人为编织的假象。
灵汐坐到他旁边，轻轻哼起一段古老的歌谣。音节古怪，但听着莫名安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系统始终没有动静。混沌区的能量循环正常，培育槽里的果实发出微弱的光，守门人的影子再没出现。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直到星玄胸口再次传来震动。
这一次，祖巫精血不仅旋转，还在皮肤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像是要钻出来。
他猛地睁眼，一把抓住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