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环彻底闭合的瞬间,星玄脚底一沉,像是踩进了烧红的铁板。地面滚烫,裂纹像蛛网般朝四周蔓延,远处传来岩石崩塌的闷响。
他站稳身形,银发在热风中扬起,瞳孔缩成一道金线,扫视四周。天空被十轮太阳压得发白,没有云,也没有飞鸟,只有扭曲的气流在空中打旋。空气里飘着灰烬的味道,混着某种焦糊的血腥气。
“到了。”他说。
灵汐从他侧后方落下,赤足轻点地面,光晕一闪而逝。她抱着小树,抬头看了看天:“好晒啊,我的斗篷都要烤化了。”
“你还知道怕热?”星玄活动了下手腕,“刚才冻结时间的时候挺猛的。”
“那是技术活,”她哼了一声,“现在是露天烧烤摊,待遇不一样。”
系统提示音响起:【洪荒位面接入成功,当前处于离线模式倒计时四十七小时五十四分】。
星玄没急着回应,而是低头看了眼怀表。裂缝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纹路,像新长出来的血管。他轻轻摩挲了一下表盖,指尖传来温热的震动。
“你这表是不是成精了?”灵汐凑过来,“上次裂了它自己长好,这次还带发光特效?”
“可能是升级了。”星玄收起怀表,“别管它,先找人。”
话音刚落,东南方向的地平线猛地一颤。一道巨大的身影冲破尘雾,每一步都让大地发出呻吟。那人浑身肌肉虬结,皮肤干裂,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会炸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正是夸父。
“他在跑。”灵汐声音低了下来,“真的在追太阳。”
星玄眯起眼。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执念。不是愤怒,也不是疯狂,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坚持。他的嘴唇早已溃烂,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可身体依旧在前进。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星玄说,“但他没打算停下。”
“我留的符还在。”灵汐指向远处一座山头,“第三座,东侧岩缝那里。等他路过就会触发。”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向那座山靠近。途中星玄察觉到体内血脉有些躁动,赛亚人的本能对这片高浓度灵气环境产生了排斥反应。他深吸一口气,调动灵泉空间的能量循环,才勉强压下那股灼烧感。
“这地方不适合久待。”他说,“灵气太杂,杀气太重,再待十分钟,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变身。”
“那你变呗,”灵汐歪头,“反正你现在头发也够闪,站那儿跟个灯泡似的,说不定还能给夸父照个亮。”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参加选秀的。”
他们抵达山脚时,夸父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大地震动,碎石跳起,整座山都在颤抖。星玄取出封灵陶罐,悄悄注入灵泉水,又检查了一遍冷却符阵的位置。
“等他经过这里,符文会自动激活。”他说,“你准备好了就点头。”
灵汐没点头,而是把星辰沙漏握紧了些:“星星,你说……他要是突然停下来问我们是谁,怎么办?”
“你就说你是送清凉券的。”星玄面不改色,“满一百里送一瓶矿泉水,今日特惠,买一送一。”
她噗嗤笑出声:“那你呢?你打算怎么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修正者,顺便拯救一下您的悲剧人生’?”
“我更喜欢简单点。”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巨人,“比如——喝水吗?”
就在这一刻,夸父踏上了山脊。
他的脚步震得岩层龟裂,脚底踩过的地方留下冒着热气的深坑。当他经过那道岩缝时,地面忽然泛起微弱星光。一道凉意掠过眉心,他脚步一顿,抬头望天。
那一瞬,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不是因为看到了太阳的变化,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人在等他,有人想让他活下去。
“符生效了。”灵汐低声说。
星玄盯着巨人背影,拳头慢慢握紧。他想起梦境里那句“活着”,想起灵汐带回的眼泪和灼热。这个人不是莽夫,也不是疯子。他是明知结局,还要往前冲的战士。
系统叮的一声响起:【新任务激活——让夸父不渴死,保留巫族火种。任务奖励:积分6000,灵泉空间扩容至8000㎡】。
“总算来了。”星玄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它要等到夸父倒下才肯发布。”
“系统也有拖延症嘛。”灵汐眨眨眼,“毕竟打工魂,谁懂呢。”
星玄没接话,而是打开银质怀表。表盖翻开的刹那,一股清冽的气息扩散开来。灵泉空间的入口开启,封灵陶罐微微发亮,内部的灵泉水开始流动。
“等他再往前两百米,我们就行动。”他说,“先释放一点水汽降温,再用符阵护住他经脉。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明白。”灵汐退后半步,星砂斗篷微微鼓起,“需要我冻结时间三息吗?”
“不用。”星玄摇头,“他现在的状态,哪怕慢一拍都会察觉异常。我们要让他觉得,这水……是他自己找到的。”
远处,夸父继续前行。他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手臂上的血痕越来越多,可步伐依旧坚定。他经过干涸的河床,伸手摸了摸裂开的泥土,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远方。
星玄屏住呼吸。
灵泉空间的能量缓缓释放,一缕水汽从陶罐口溢出,在高温中凝成薄雾。冷却符阵悄然启动,一圈无形的波纹贴着地面扩散,覆盖了前方三百米的区域。
夸父踏入那片范围的瞬间,身体明显晃了一下。
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凉。
那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望了望天,眼神里多了一丝不确定。
“他感觉到了。”灵汐轻声说。
星玄没说话,只是将陶罐举高了些。
雾气越来越浓,像一层轻纱铺在焦土之上。远处的河床底部,竟然渗出了一丝湿痕。虽然很快就被蒸发,但确实存在过。
夸父停下脚步。
他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缓缓转头,目光扫过山脚。
星玄和灵汐站在阴影里,没有动。
但他们的视线,和巨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秒,谁都没有移开。
“大哥哥。”灵汐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了出去,“水在这里。”
夸父没回答,也没靠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痂,迈步向前。
不是冲向太阳,而是朝着那缕雾气的方向。
星玄松了口气,低声说:“走,咱们把水桶搬出来。”
灵汐笑了:“你刚才不是说要低调吗?”
“低调归低调。”他拎起陶罐,“但该送货的时候,总得让人知道快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