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指针重新开始走动的那一刻,星玄没急着收手,反而多看了两秒。滴答声清脆得像是在打节拍,仿佛刚才那场空间异动只是谁不小心按了重启键。
他轻轻合上表盖,指尖在银环边缘划了一圈。灵泉空间那边安静了下来,连模拟室里的风都停了,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仪式。
“行了。”他低声说,“活儿干完了。”
肩上的灵汐晃了晃脚丫,光晕在草地上拖出细碎的痕迹。“那还不赶紧撤?我刚看见一只蝴蝶飞进你耳朵里,八成是想趁你发呆的时候当房东。”
星玄抬手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别闹,还没走呢。”
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秋穗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浅蓝色的布包,脚步慢但没停下。走到两人面前时,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把所有犹豫都压进了肺底。
“这个……”她伸手递出一枚书签,声音轻得像怕惊到什么,“是我做的。”
星玄低头看去。枫叶被压得平整,边缘用淡绿色丝线细细缝合,中间夹着一片干枯的四叶草,脉络清晰,颜色泛褐,却透着一股不像是时间能抹掉的认真劲儿。
他接过时,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波动——很淡,像是阳光晒过玻璃留下的余温。他知道,那是透明卡牌的气息,已经被净化得干净,只剩下一点温柔的回响。
“谢了。”他说,“这玩意儿比系统发的成就徽章实在多了。”
秋穗嘴角微微翘了下,又迅速抿住,像是笑多了会漏气。“它……能帮你记住今天。”
“我不太需要记。”星玄把书签小心塞进作战服内侧口袋,“但我喜欢有人替我记着。”
灵汐从他肩头滑下来,赤足踩在地上,绕着秋穗转了半圈,忽然仰头:“那你送完礼物,是不是也该收点啥?”
“啊?”秋穗愣住。
“双向奔赴才叫友情,单向投喂那是慈善义工日。”灵汐一拍斗篷,哗啦一声掏出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十几粒晶莹剔透的种子,每一颗都像裹着晨露的水晶,“喏,灵泉特供,限量版,错过这村就没这店。”
秋穗接过来,捧在手心,忍不住凑近看了看。“这……真的能开花?”
“当然!”灵汐挺起小胸脯,“而且开出来的是会说话的花!你跟它讲悄悄话,它还能帮你写日记。要是哪天你想找星星聊天,就让花把话说给风听,风再吹进空间里——虽然大概率会被当成垃圾信息拦截。”
星玄挑眉:“你这售后服务比系统还离谱。”
“那是因为我走的是情感路线。”灵汐蹦了两下,踮脚拍了拍秋穗的手背,“你要真种出来了,记得给它起个名字,别叫‘小菜’‘阿花’这种敷衍的,要叫‘星辰守护者·光辉版’或者‘来自异界的秘密信使’。”
秋穗扑哧笑了,眼角有点发红。“我……我会好好养它的。”
“这才对嘛。”灵汐满意地点头,转身跳回星玄肩上,“走吧,大功告成,可以下班了。”
星玄没动。他望着眼前这个曾经低着头走路的女孩,现在能稳稳地站着,手里攥着一袋会发光的种子,眼里有光。
他忽然说:“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世界,很多人。有的人在灾难里活下来,有的人从没机会说谢谢。你能站在这儿,亲手把一份心意交出去——这本身就是种奇迹。”
秋穗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把种子袋抱得更紧了些。
灵汐戳了戳他耳朵:“哎,你这话说得跟临终遗言似的,咱就是换个地图继续打工,又不是永别。”
“我知道。”星玄笑了笑,“但每次告别,都是提醒自己——我们不是路过,是真正来过。”
他抬起手,银质怀表再次浮现掌心。这一次,没有异常波动,没有延迟提示,只有平稳的滴答声,像是在倒数下一程的起点。
“准备好了?”他问。
灵汐趴在他肩头,抱着小树布偶,冲秋穗挥手:“记得浇水!要是花死了,我就派梦魇去你梦里催缴物业费!”
秋穗笑着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星玄最后看了眼这片庭院。没有风,树叶安静垂着,魔力的痕迹早已散尽,只剩下一个普通人家的后院,和一段不会被写进历史的故事。
他按下怀表侧面的按钮,一道微光在身前缓缓展开,像是通往另一片世界的门正在拉开缝隙。
就在这时,秋穗忽然开口:“那个……如果有一天,我也能穿越世界,我想去找你们。”
星玄回头。
“不是为了冒险。”她声音不大,但很稳,“是想告诉你们——我的花开花了,而且它真的说话了。”
灵汐眼睛一亮:“哇哦,用户反馈来了!这得记入年度优秀案例!”
星玄没急着回应。他沉默两秒,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那枚枫叶书签,翻过来,在背面快速写下几个字。他撕下角落的一小片叶子,将字迹封进其中,随手一弹。
那片叶子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秋穗。她伸手接住,摊开掌心——上面写着:**“下次见面,带花来换任务。”**
“这是?”她抬头。
“入职邀请函。”星玄勾了勾嘴角,“试用期不限,表现好直接转正。”
灵汐举手:“我申请当她的直属上司!负责监督她每天浇几次水、有没有偷懒!”
“你先管好自己别把空间种满树。”星玄收回手,光门已完全成型,“走啦,下一个世界还等着打卡。”
他迈步向前,身影即将没入门内。
秋穗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两人停下。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种子袋,轻声说:“如果……你们也能听见花的声音,能不能替我告诉它——今天我很开心。”
星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光门闭合,庭院恢复寂静。
几秒后,一粒种子在袋中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了什么。
星玄站在灵泉空间入口处,指尖还残留着按下按钮的触感。
“你说,她那花真能长出来吗?”灵汐趴在他肩头,晃着脚。
“不知道。”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口袋,“但有人愿意相信它能说话,它就一定会有声音。”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空间深处正在构建的虚拟训练场。
“毕竟……”
他刚开口,怀表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提示音,也不是警告。
是一条陌生讯息浮现在表盘上,只有四个字:
**“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