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话音刚落,星玄的怀表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系统提示,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共振,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钟摆,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节奏。
他没抬头,只是指尖轻轻摩挲表盖边缘。刚才在宴会上,他以为那股震动是体术融合带来的反馈,但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回应。
“你又在听那个小破表了?”灵汐啃完最后一口肉,把骨头随手一抛,星砂斗篷一卷,整根骨头消失在光晕里。
“不是表。”星玄终于抬眼,目光越过篝火,落在远处海面,“是风。”
灵汐一愣,随即耳朵动了动——不是真的耳朵,是她银发末端那几片世界树叶片,像风铃般轻轻相撞。她忽然不说话了,抱着小树的手收紧。
“船在哭。”她低声说。
星玄皱眉:“什么船?”
“还没造出来的那种。”灵汐瞳孔转为琉璃色,脚底光晕微微扩散,“木头被钉进龙骨的时候,它就在哭了。不是疼,是憋着一口气,想飞。”
星玄没再问。他知道灵汐有时候说的话不能按常理理解,但每一次,都和即将发生的事有关。上一次她说“海哭的时候,宝藏才会醒来”,结果第二天就捡到了藏宝图碎片。这一次,她说船想飞,而路飞刚好喊出“水之都”。
巧合太多,就成了线索。
他转身走向灵泉空间入口,银质怀表在掌心发烫。刚才宴会的热闹还在耳边,可此刻,他只觉得四周安静得过分。连风都变了味道,不再是咸腥,而是混着树脂与潮气的清香,像是某种古老木材被海水泡了百年后,又被阳光晒透的气息。
“你闻到了吗?”他忽然问。
灵汐歪头:“闻什么?我只听见哭声。”
“木头。”星玄闭眼,深吸一口气,“飞羽木。传说中只有水之都外围迷雾带才有的那种。海神泪浸过,风暴养大,砍下来还能自己愈合伤口。”
灵汐眨眨眼:“你连这个都知道?”
“小刚讲的。”星玄睁开眼,金瞳微闪,“他说这种木头能吸收月光能量,做成船板,跑起来比海浪还快。他还想拿去造反重力矿车,被我拦了。”
“你总是拦他。”灵汐哼了一声,“明明自己也想造船。”
星玄没否认。他确实想过。灵泉空间里有块空地,一直留着,说是等合适的材料。现在,材料的气息就在东南方向三海里外,隔着一层常年不散的雾墙。
问题是谁能穿过那片迷雾。
普通船进去就出不来,导航罗盘会失灵,船员会梦见自己变成鱼,最后跳海游走。就连海军巡逻队都绕着走。
“你打算去?”灵汐抱着小树晃了晃,“系统都没发任务。”
“系统有时候也迟钝。”星玄把怀表贴在胸口,感受那股持续的震动,“刚才宴会,路飞和你对峙的时候,它检测到意志共鸣,体术进度+5%。现在这震动,频率不一样,更沉,像心跳。”
“所以你是想用‘干到底’的念头撞进迷雾?”灵汐咧嘴一笑,“万一撞死了呢?”
“死不了。”星玄活动了下肩膀,赛亚人血脉在体内缓缓流动,“真要死,系统早就把我弹出去了。它现在沉默,说明这事不算违规。”
灵汐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戳他胸口:“那你不怕船没造好,先把自己搭进去?”
“怕。”星玄坦然,“但更怕错过。”
他从作战服夹层取出一个老旧的海军望远镜,镜筒上有几道划痕,镜片边缘泛黄。这是克比临别时塞给他的,说是“能看得很远,尤其是真相”。
当时他以为是句玩笑。
现在,他用灵泉滴了一滴在镜片上,轻轻擦拭。泉水滑过玻璃的瞬间,镜面泛起一层淡金色波纹,像是被激活了什么隐藏功能。
他举起望远镜,对准东南方的迷雾。
视野骤然清晰。
雾墙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呈现出流动的纹理,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节奏。而在雾的深处,一道模糊的船影静静悬浮——龙骨呈弧形上扬,像一张拉满的弓;船首隐约有狮首轮廓,鬃毛由木纹天然形成;最奇怪的是,甲板缝隙中,有微弱金光流动,不像是反光,倒像是……血管。
“它活着。”灵汐站到他身边,声音轻得像梦呓,“不是木头,是梦。”
星玄放下望远镜,心跳快了一拍。
他不是没造过船。在第三个穿越世界,他就用灵泉浇灌速生竹林,三天搭出一艘快艇,逃过了火山爆发。但那只是工具,是消耗品。而眼前这艘——哪怕只是个影子——也让他感觉到一种近乎生命的渴望。
“你想帮它?”灵汐抬头看他。
“我不知道。”星玄诚实地说,“但我知道,如果现在掉头,以后每次听见海风,都会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灵汐笑了,抱着小树原地转了个圈:“那你可得想好,造船可不是搭积木。你有图纸吗?有工匠吗?有钉子吗?”
“图纸可以画。”星玄收起望远镜,“工匠可以找。钉子……”他看了眼灵汐,“你斗篷里不是收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收藏品!”灵汐炸毛,“不是建材!”
“反正你也不缺。”星玄拍了拍她脑袋,“再说了,你不是说它在等我们吗?既然等,就说明它知道我们会来。”
灵汐哼了一声,没反驳。
星玄转身走向空间光门,脚步沉稳。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就意味着从“修正任务”转向“主动介入”。系统没发布任务,不代表没有意义。有时候,最大的遗憾不是悲剧发生,而是有人本可以改变,却选择了旁观。
光门开启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风车村的方向。
篝火已经熄了大半,村民陆续散去。路飞躺在屋顶上打呼噜,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烤肉。乌索普在吹牛说自己单挑了三头海王类,娜美在清点今天的收入,索隆抱着酒坛子翻了个身。
一切如常。
可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在变了。
光门闭合,两人出现在水之都外围的礁石群上。海风扑面,带着浓烈的树脂香。迷雾在百米外翻滚,像一堵活的墙。
“准备好了?”星玄问。
灵汐抱着小树,赤足踩在湿滑的石头上,银发在风中轻轻飘动:“你说呢?我可是连小树都带来了,它最喜欢看木头开花。”
星玄点头,深吸一口气,引导赛亚人血脉进入感知状态。他不再刻意压制力量,而是让体内的节奏与海风同步——一收一放,一松一紧,像拳风掠过池面时激起的涟漪。
金瞳骤然亮起。
东南方,那股飞羽木的气息,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呼吸。
他迈出第一步,脚踩在浮空的木筏上。这是灵汐用星砂斗篷临时编织的,勉强能撑两个人。
“你确定这玩意不会散架?”星玄低头看脚下的木条。
“放心。”灵汐坐在船头,晃着脚丫,“我加了三道固化咒,顶多沉两次。”
“沉两次?!”
“第一次是测试,第二次才是真沉。”灵汐笑得天真无邪,“反正你会游泳。”
星玄扶额,正想说什么,木筏忽然一震,自动滑入迷雾。
雾气缠绕而来,视线瞬间降到五米内。耳边响起低沉的木质摩擦声,像是无数船板在呻吟。
“它在说话。”灵汐闭眼,耳朵微动,“说它等得太久了。”
星玄没回应。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迷雾深处,那艘未完工的船影越来越清晰。而他的怀表,震动频率已经和船板的呻吟完全同步。
木筏缓缓靠岸。
星玄踏上湿漉漉的船坞平台,脚步刚稳,就听见一声极轻的“咔嗒”。
低头一看,脚边一块木板裂开缝隙,一缕金光从底下渗出,像血,又像熔化的星。
灵汐忽然睁眼,琉璃色瞳孔倒映出整艘船的轮廓。
“它醒了。”她轻声说,“你说,它会不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