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比的手掌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温度，指缝间那点糖渍早已被海风吹干，只留下细微的结晶颗粒，在掌纹里像细沙一样硌着。他跟着星玄往前走，脚步比之前稳了许多，每一步都踩得实。
星玄忽然停下。
灵汐飘在半空，指尖的星辰沙漏轻轻一晃，光晕在她瞳孔里转了一圈。她没说话，但星玄已经明白了。
“出事了。”他说。
路飞正啃着最后一口香肠，闻言差点噎住：“啥事？我还没吃完呢！”
“有人要杀克比。”星玄转身，银发在风中扬起一瞬，金瞳微闪，“而且是公开的。”
克比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远处已经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铁靴踏在石板上，一声比一声重。
海军基地广场，断头台已经架好。
蒙卡站在高台上，左脸的斧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手里拎着那把曾象征权力的巨斧。克比被两名士兵押着，双手反绑，推上了台。
“叛军同党，煽动民变，撕毁军令文书！”蒙卡的声音像破锣，“今日当众行刑，以正军纪！”
围观的村民没人敢出声。几个孩子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眼睛。士兵们列队而立，枪口朝天，没人动，也没人说话。
克比仰头看着那把斧头，刃口在阳光下反着寒光。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上一秒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了，现在心跳却快得像是要撞出胸口。
手链贴着皮肤，微微发烫。
不是恐惧，是提醒。
他没闭眼，也没低头。
星玄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
风突然变了方向。
一道银影划破空气，像是有人把闪电折成了人形，直冲行刑台中央。
蒙卡怒吼：“放箭！拦住他！”
士兵举枪，可还没扣下扳机，星玄已经到了。
他站在克比面前，背对着他，作战服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银发无风自动，瞳孔转为金色竖瞳，低声道：“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蒙卡双目赤红，举起巨斧，怒吼着劈下。
那一斧带着风雷之势，砍向星玄头顶。
星玄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迎了上去。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就是硬接。
斧刃撞上掌心的瞬间，肌肉纤维在赛亚人血脉的驱动下高频震颤，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铁锤砸在钢板上。紧接着，斧刃从中间裂开，一道裂纹迅速蔓延，咔嚓一声，碎成无数片，四散飞溅。
蒙卡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巨斧只剩半截柄，呆呆地举在半空。
全场死寂。
星玄低头看了眼手掌，连红都没红一下。他转过身，单手解开克比的绳索，动作干脆利落。
“下次别再被人绑上去了。”他说。
克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蒙卡踉跄后退，脸色发青：“你……你这是挑战海军体制！我要上报总部，通缉你！”
“通缉？”星玄冷笑，“你连斧头都拿不住，还谈什么体制？”
他话音未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哇哈哈哈！这斧头真脆啊！”
路飞从围观人群中挤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挠头，咧着嘴：“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一碰就碎？星玄，你是不是偷偷用胶水粘过？”
星玄没理他。
蒙卡却气得发抖：“又是你！橡胶人！你们合起伙来造反？！”
“造反？”路飞一脸天真，“我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他话音刚落，手臂猛然拉长，像皮筋一样甩了出去。
“橡胶——火箭炮！”
一记重拳正中蒙卡胸口，直接把他轰飞出去，撞穿了海军营房的外墙，砖石哗啦啦塌了一地。
尘烟扬起。
克比站在原地，望着那片废墟，呼吸微微发紧。
他看见星玄站在断头台边，银发在风里轻轻晃，手掌摊开，几片碎斧残片从指缝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见路飞拍着手跳起来：“打完啦！谁请我吃肉？”
他也看见蒙卡躺在瓦砾堆里，军帽歪在一边，勋章掉了半块，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连爬都爬不起来。
原来强者不是用来压迫的。
是打破压迫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
手链的光已经彻底消失了，最后一丝微光在刚才那记震动中熄灭。没有提示音，没有共鸣，就像它从未存在过。
但他知道，它完成了它的任务。
星玄走过来，看了他一眼：“还站得住？”
“站得住。”克比抬起头，声音比之前稳了许多。
“那走吧。”星玄转身，银发在风里扬了一下，“饭凉了。”
路飞立刻蹦到前面：“等等！我还没吃肉！你们不能丢下我！”
他一边喊一边往前冲，结果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碎石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
星玄侧身一闪，克比下意识伸手。
路飞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差点抓住克比的衣角，但还是扑空，脸朝下摔进了泥地。
“哎哟！”他爬起来，脸上糊了层泥，活像只落汤猴，“谁放的石头！”
没人理他。
星玄继续往前走，步伐稳定。克比跟在后面，脚步没再迟疑。灵汐飘在最后，赤足点地，光晕一圈圈散开。
她低头看了眼地面，指尖轻轻一弹。
一粒星辰碎屑落下，正好落在断头台的木板缝里。
碎屑触木的瞬间，整座台子无声无息化为灰烬，连烟都没冒，像是从未存在过。
克比走过那片空地，没回头。
风掠过广场，卷起最后一片纸灰，吹向大海。
路飞在后面拍着衣服上的泥，忽然抬头：“喂，你们说，刚才那个大胡子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星玄脚步没停：“他连斧头都举不动了，还能干什么？”
“那要是他找帮手呢？”路飞挠头，“比如 bigger 的胡子，更强的拳头？”
克比忽然停下。
他转过身，看向那片废墟。
蒙卡正被两名士兵扶起来，满脸尘土，眼神涣散，连站都站不稳。
“他不会再来了。”克比说。
“为啥？”路飞歪头。
“因为他现在知道了。”克比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干干净净，没有糖渍，也没有伤痕，“有些人，不是靠拳头大才站得直的。”
路飞眨了眨眼，一脸懵：“所以……谁请我吃饭？”
星玄头也不回：“你抢来的军粮还没吃完？”
“吃完了！最后一口被你踹飞了！”
“那活该。”
灵汐飘到克比肩边，抱着小树，奶声奶气地哼了句：“红狗没了爹，新狗还没选，现在是自由投票时间～”
路飞挠头：“你们说的狗是啥？我只看到一个大胡子摔泥里。”
克比没笑，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他抬起手，放在阳光下。
掌心空空如也。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刻进骨头里了。
星玄忽然停下。
灵汐指尖的沙漏又晃了一下。
远处，海军基地的警钟突然响起，一声比一声急。
星玄眯起眼，金瞳微闪。
克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废墟边缘，蒙卡正被人扶着往外走，低着头，军装破烂，勋章只剩半片。
可就在他经过营房残墙时，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悄悄摸向腰间。
克比瞳孔一缩。
星玄已经动了。
他一步跨出，速度快得留下残影，直冲蒙卡。
蒙卡猛地抽出一把短刀，刀尖闪着寒光，直刺星玄咽喉。
星玄抬手，两指夹住刀刃，轻轻一折。
刀断了。
他另一只手抓住蒙卡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最后警告。”他说，“再敢动克比一根手指，我不只是碎你的斧头。”
他松手。
蒙卡摔在地上，短刀碎片散了一地。
星玄转身，银发在风里扬了一下。
克比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
他看见星玄走回来，作战服袖口沾了点灰尘。
看见路飞正偷偷摸摸从废墟里翻出半块肉干，塞进嘴里。
看见灵汐抱着小树，赤足点地，光晕一圈圈散开。
风掠过广场，卷起最后一片灰烬。
克比抬起手，握成拳。
掌心空了。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在了。
星玄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拍，力道不大。
克比却觉得，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肩头渗进来，把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抚平。
他抬头，对上星玄的眼睛。
那双瞳孔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像野兽，又像守护者。
“走。”星玄收回手，转身望向海边，“饭还在，但有些人，已经吃不下了。”
克比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快步跟上。
他走过蒙卡断斧躺着的地方，脚步没停。
走过那堆碎纸片，也没回头。
手链的光渐渐暗了，可他知道，那光已经不在手上了——在心里。
路飞在后面挠头：“喂，撕张纸就这么厉害？我决定今天吃几个肉包子的时候都比这难！”
没人理他。
星玄走在最前，银发在风里轻轻扬。灵汐飘在最后，赤足点地，光晕一圈圈散开。她回头，指尖一弹，一粒星辰碎屑落向地上最后一片归顺书的残角。
碎屑触地的瞬间，那纸片无声无息化为灰烬，连烟都没冒。
克比突然停下。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还留着一点糖的痕迹，混着汗，黏糊糊的。
他抬起手，放在阳光下。
那点糖渍闪了一下，像颗微型星星。
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讨好人的笑，也不是害怕时挤出来的笑。
是真笑了。
星玄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克比赶紧收住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怎么？”星玄问。
“没……就是觉得，”克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来勇气……真的能尝出来。”
星玄一愣。
灵汐在后面咯咯笑出声：“小克比，你这比喻，比星玄的‘力的分解’好懂多了～”
路飞一听，立马凑上来：“哎？勇气还能吃？给我也尝尝！”
他伸手就抓克比的手。
克比下意识一缩，手抬起来，糖渍在阳光下一闪。
路飞扑了个空，差点摔进泥里。
“喂！小气鬼！”
克比没说话，但嘴角又翘了一下。
他把手慢慢放下，握成拳，再松开。
这一次，掌心空了。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在了。
星玄转身继续走，声音随风传来：“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克比点头，跟上。
海风吹过，卷起几片纸灰，落在蒙卡碎裂的勋章上。
灵汐最后回头，指尖轻点虚空。
一粒星辰碎屑缓缓下坠，正正落在克比刚才站过的地方。
地面微微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今天起，正式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