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去,太极殿内的凝重与激昂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百官各异的神色。
陆羽走下丹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像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或炙热,或冰冷,或敬畏,或怨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以裴炎为首的几位旧党老臣,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淬出毒来。他们头顶上那【嫉恨如狂】、【杀机暗藏】的词条,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眼。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聚拢,而是各自散去,那份沉默,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显阴沉。
而更多的官员,则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陆相!恭喜陆相!年少有为,国之栋梁啊!”
“陆侍郎,不,该称陆相了!今夜寒舍备了些薄酒,不知陆相可否赏光?”
一声声“陆相”,叫得无比自然,仿佛陆羽天生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头顶上【谄媚逢迎】、【投机拉拢】的词条,五颜六色,像极了长安东市里那些贩夫走卒兜售的廉价首饰。
陆羽脸上挂着温和而疏离的微笑,一一拱手回礼,言语客气却不亲近,既不接受任何邀约,也不流露半分得意。他像一块被溪水冲刷多年的温润玉石,任凭周围的水流如何湍急,自身却岿然不动,不沾染一丝尘埃。
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群,陆羽婉拒了宫里派来引路的宦官,独自一人走向了新赐的府邸。
兵部侍郎、参知政事的府邸,坐落在皇城边的永兴坊,与太平公主的府邸隔着两条街,遥遥相望。朱漆大门,鎏金兽首,门口两座威武的石狮子,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如今炙手可热的地位。
他推开那扇沉重的府门,将身后的喧嚣与窥探尽数隔绝。府内早已被内务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亭台楼阁,曲水流觞,一应俱全。他屏退了前来迎接的管家和仆役,只说自己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然后径直走进了最深处的一间书房。
关上门,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陆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冰凉的紫檀木椅背上,白日里所有的情绪——朝堂上的锋芒毕露,百姓前的春风和煦,同僚间的虚与委蛇——都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系统,结算奖励。”他在心中默念。
下一刻,那熟悉的、只有他能看到的光幕,在眼前轰然展开。这一次,光幕的背景不再是单调的幽蓝,而是化作了一片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壮丽战场!
【叮!主线任务“平定边疆危机”完美达成!】
【任务评级:传说级!你以文官之身,行鬼神之谋,不仅大破敌军,更以一人之力,撬动了草原未来的格局,影响深远!】
【百倍返利结算中……恭喜宿主获得以下奖励!】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暖流,凭空出现在他的四肢百骸,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与身体!
【1.气运点:十万点!】
十万!
陆羽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仿佛从一口枯井,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强大之感。如果说之前的气运点是涓涓细流,那现在,他感觉自己拥有了一整条奔腾不息的江河。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头顶那无形的气运,正在变得愈发凝实、厚重。
【2.神级技能:【兵法宗师】!你的每一次用兵,都将接近于道!】
这行字刚一出现,陆羽的脑海便猛地一震。无数的信息碎片,化作一道道流光,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单纯的文字记忆。《孙子兵法》的十三篇,不再是冰冷的字句,而是化作了孙武站在姑苏城头,推演天下大势的深邃目光。《吴子兵法》的图国、料敌,变成了吴起在魏国军营中,与士卒同食共寝的坚毅背影。韩信的背水一战、暗度陈仓,诸葛亮的空城计、七擒孟获……
古往今来,无数场经典的战役,无数名将的用兵心得,不再是史书上的记载,而是变成了他亲身经历过一般的深刻烙印。它们在他的脑海中分解、重组、推演、升华,最终化作一种本能般的直觉。
陆羽下意识地抬眼,扫视着这间书房。
窗户是薄弱点,可设伏兵。房梁坚固,可藏刺客。门口的屏风,既是遮挡,也是视野盲区。书架与墙壁的夹角,是防御死角……
仅仅一瞬间,这间雅致的书房,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处充满了杀机与战术可能性的微缩战场。他甚至能在一呼一吸之间,推演出十几种利用这间屋子进行攻防的方案。
这就是……兵法宗师?
陆羽心中震撼,这已经不是“术”的层面,而是真正触及到了“道”的边缘。
【3.神级技能:【千里眼】!你的视野将不受物理距离限制!】
又是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他的双眼。陆羽感觉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纤毫毕现。他能看清书架上一本典籍上,因为岁月流逝而产生的细微裂纹,能看到窗外一片落叶上,清晰的脉络。
他心中一动,将注意力集中,望向窗外,意念锁定在遥远的城南。
起初,视野只是一片模糊的光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凝神聚气,将精神力缓缓注入双眼。眼前的景象开始拉近、清晰。街道、房屋、行人……最终,他的视线,竟真的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在了大慈恩寺那高耸入云的大雁塔塔顶!
他甚至能看到,塔顶的风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一只灰雀正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这种感觉,奇妙到了极点。仿佛他的灵魂脱离了肉体,化作一只无形的飞鸟,可以自由地翱翔在长安城的上空。
“好东西,就是有点费神。”
陆羽收回目光,感觉双眼传来一阵轻微的酸涩,精神也消耗了不少。看来这技能虽强,却也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
【4.特殊物品:【大唐军神印】!持此印,你对大唐所有军队的威望与统率力提升50%!】
光华一闪,一枚巴掌大小、通体墨绿的玉印,静静地出现在他面前的书案上。
玉印触手冰凉,质地非金非玉,沉甸甸的。印纽是一头咆哮的麒麟,雕工古朴,气势磅礴。印面之上,是四个铁画银钩的篆字——“兵戈止武”。
当陆羽的手指触碰到玉印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战场的号角。一股无形的威严与煞气,从玉印中散发出来,与他自身的将领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自己手持此印,一声令下,无论是远在安西的边军,还是驻守京畿的神策军,都会本能地对他产生信服与遵从。
这是……军权的具象化!
【5.特殊奖励:【气运华盖】!你的气运将化为无形华盖,庇护己身,万邪不侵!】
最后一道金光,从他头顶一闪而逝,融入他的身体。
陆羽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仿佛有一顶看不见的华美伞盖,在他头顶缓缓撑开,将一切恶意的窥探、阴邪的诅咒、无妄的灾祸,都隔绝在外。
他走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面容依旧,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眉宇间,多了一份运筹帷幄的从容;眼眸深处,藏着洞悉万物的锐利。隐约间,他似乎看到自己头顶上方,有一层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晕,如水波般流转。
这就是……执棋者的气象。
陆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所有的奖励尽数消化。他重新坐回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凉的【大唐军神印】,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天后的恩赏,重得超乎想象。
兵部侍郎,参知政事。这几乎是将大唐的军政大权,直接分了一半给他。
朝堂上那番先抑后扬的敲打,看似是帝王心术,实则是做给裴炎那些旧党看的。既是为他强行扫清上位的障碍,也是在宣告,他陆羽,是她武则天的人,动他,就是动她。
这份信任与荣宠,几乎达到了人臣的极致。
可越是如此,今夜子时的甘露殿之约,就越是显得不同寻常。
赏赐已毕,功绩已定。为何还要深夜密召?
陆羽的脑海中,【兵法宗师】的直觉开始疯狂运转。他将自己和武则天,放在了一张无形的棋盘上。
甘露殿,是棋盘的中心。
他,是一颗刚刚被提拔为“车”,可以横冲直撞的棋子。
而武则天,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帅。
一个“帅”,在深夜召见一颗刚刚升级的“车”,目的何在?
是敲打?防止这颗“车”走得太快,脱离掌控。
是安抚?弥补朝堂上那番敲打可能带来的芥蒂。
是试探?给予重权之后,看看他的心态是否发生了变化。
还是……有更深层次的,连他都暂时无法窥破的图谋?
陆羽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几乎可以肯定,以上三者皆有。但最关键的,一定是第四种。
武则天,这个站在权力顶峰的女人,她的每一步,都绝不会是心血来潮。
“咚……咚……咚……”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敲响了亥时的尾音。
距离子时,只有一个时辰了。
陆羽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冰凉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因消化庞大信息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宛如人间星河。而甘露殿,就在那片星河的最深处,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那里,有大唐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着最深不可测的人心。
陆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镜中的青年面容沉静,眼神古井无波。
他知道,今夜的甘-露殿,将是他踏入大唐权力核心后,面临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弈。
而他的对手,是武则天。
输的代价,他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