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的哗然尚未平息,如同沸鼎之水,翻滚不休。太子萧恒(萧景)那声嘶力竭的“栽赃陷害”还在殿中回荡,显得苍白而无力。
萧彻面对这苍白辩解,脸上那抹冰冷的讥讽更甚。他并未急于争辩,只是再次缓缓抬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见他指尖储物戒微光一闪,一叠厚实的、边缘略显磨损的信笺出现在他手中。
“栽赃?”萧彻的声音不高,却如数九寒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喧嚣,让大殿重新陷入死寂,“那请太子殿下解释一下,这些……又是什么?”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扬,那叠信笺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散开成扇形,轻飘飘却又带着千钧之力,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御阶之前,铺满了那片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金砖地面。
每一封信笺的封口处,都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晰无比、以特殊灵焰灼烧而成的暗红色火漆印——那纹路,正是东宫太子独有的徽记!火漆封印完好,绝非事后伪造所能企及。
离得近的几位老臣,目光锐利,已然看清了散落信笺上的部分字句。那上面,以一种阴狠诡谲的笔触,详细记载着:
如何假扮山贼,屠灭边境疑似藏有前朝余孽的村落,以“练兵”之名让血影门杀手熟悉配合;
如何策划在宗门大比期间,趁青云宗精锐离巢,调集重兵与血影门里应外合,将其一举覆灭,瓜分资源;
以及最后那最为大逆不道、足以诛灭九族的承诺——事成之后,许诺血影门门主及其核心长老, “封尔等为世袭镇国侯,享王爵俸禄,与国同休!”
“嘶——!”
看清内容的几位重臣倒吸一口冷气,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褪。这已不仅仅是勾结邪道,这是妥妥的叛国!是意图颠覆萧氏皇权的滔天大罪!
太子萧恒(萧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起初是细微的颤抖,随即越来越剧烈。他死死盯着那些信,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脸上再无半点人色。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他自以为早已销毁、或深藏于东宫绝密之地的往来书信,怎么会……怎么会全部落到萧彻手中?!这简直是掘了他的根基!
“伪造……都是伪造的!父皇!这是萧彻的阴谋!他处心积虑要陷害儿臣啊!”萧恒(萧景)的声音带着哭腔,已是语无伦次,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龙椅上的萧远图(萧鸿)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已看到了信的内容。但他还在强自镇定,或者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愿相信自己的继承人竟如此不堪。
就在这时,萧彻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彻底击碎了萧远图(萧鸿)最后的幻想。
“父皇若仍觉得这些物证不足为凭,”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殿外,“儿臣……还有人证。”
说罢,他轻轻击掌。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殿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雄壮如铁塔般的身影迈步而入,正是铁风。他如同拎小鸡一般,押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衣衫褴褛、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老者。那老者头发散乱,脸上布满污垢与伤痕,但依稀可辨其面容——正是昔日权倾朝野、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内侍监大太监,李福!
李福被铁风如同扔破麻袋一般丢在御阶之下,他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老眼对上龙椅上萧远图(萧鸿)那震惊而愤怒的目光,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的太子,最后绝望地看向神色淡然的萧彻。
萧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公公,事到如今,把你知道的,关于太子殿下是如何指示你,在我离宫前后,屡次三番设计谋害于我,以及如何与血影门勾结的种种,原原本本,说给陛下和满朝文武听听吧。”
李福早已被萧彻的手段和眼前的阵势吓破了胆,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涕泪横流,如同捣蒜般磕头,声音嘶哑地哭嚎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老奴……老奴罪该万死!是太子……是太子殿下逼老奴做的啊!”
他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太子如何授意他在萧彻饮食中下毒、如何安排“意外”、如何与血影门接头传递消息、如何将东宫令牌和密信交给血影门杀手……一桩桩,一件件,详尽无比地供述出来。许多细节,与地上的密信、令牌完全吻合,构成了一个无法辩驳的完整证据链!
随着李福的供述,萧远图(萧鸿)的脸色从铁青变为煞白,又从煞白变为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和暴怒。他握着龙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浑身都在颤抖。
终于,当李福说到太子承诺事成后赐他家族世代富贵时,萧远图(萧鸿)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滔天怒火与巨大的失望!
“逆子!!!”
他猛地从龙椅上暴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抓起御案上那盏价值连城的九龙白玉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在了光洁的金砖地面之上!
“砰——哗啦!”
玉杯粉碎,碎片和茶水四溅,如同萧氏皇族此刻的体面与萧远图(萧鸿)的心,一同支离破碎。
这一声怒吼,如同一道最终的判决,响彻了整个太极殿,也彻底为太子萧恒(萧景)的命运,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