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钩月。”
为了展现的效果更好,为了更投入动情,所以凌枝在弹唱的时候,就随着歌词全身心地投入,并且把幻想对象完全跟赵砚连成一片,也恰逢这歌词,跟她最近和赵砚分开了的心境相似。
这样一来,一曲完后,凌枝眼眸中就不知不觉泛起了朦胧,说不上是喜还是伤。
她端起碗,把第七碗里剩余的酒水,全部喝了。
忽必烈的目光在她身上,手朝着旁侧一伸,不知道端起了第几碗。
真金倒是没喝酒,也没怎么说话,但是他盯着凌枝,早就是如痴如醉了。
凌枝的第七碗酒喝完后,先观察了忽必烈和真金两眼,感觉这两个蒙古汉子,都因为方才的那首爱情曲子,把心底最柔情的心思,一点一滴一丝丝地拉扯出来了,所以还是决定,接下来的曲子,都整风花雪月。
“咳~”凌枝眼看侍从已经把第八碗酒舀满了,顺手端起干了。
酒不仅能壮胆,还激发才能,她抱着奚琴站起来,脑子里旋转的后世元曲,一下子就跟开了挂一样。
“故人别我出阳关,无计锁雕鞍……明月小楼间,第一夜相思泪弹。”
她很投入,奚琴本身的低沉如慢弓拉奏,悠悠荡荡,就像思念无止期。
“丝丝杨柳风,点点梨花雨……春归何太速,试问东君,谁肯与莺花做主?”
奚琴随着她的每一次张口吟唱的高低,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连或断,旋律让人沉醉,忧伤,想要拉扯,是无可奈何的宿命感。
随着一曲的再次完毕,凌枝放下奚琴,情绪带动,她的每一帧画面里面想象的都是赵砚,莫名其妙地就喝了第九碗。
再者,她本身琴艺不精,就会刚刚那几首,再拉弹下去就煞风景了。
“诶?怎么停了?继续!继续!”
忽必烈不知道喝了多少,瘫软倒在椅子上的,身边的侍从稍微扶着他的一点肩膀,而他的手中,正是端着一碗酒。
他的脸色十分的红,红得像滴血,情绪已经完全沉浸到了曲子中,悲伤凄婉、如泣如诉。
或许是常年征战,难得放松身心一次吧。
真金还是端坐着,一直盯着凌枝看,他没喝多少酒,却感觉比谁都醉了。
凌枝的每一次启齿,每一次哼吟,每一次随着曲子意境的眉目传情,每一帧都勾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好呀。”凌枝捧起第十碗酒,仰上头,姿势很豪迈,酒水洒了蛮多,皆皆滑入了她的脖颈,进入了她的心窝。
素雅的领口湿了,飘了,她有点飘了。
“砰”一声,她将碗整个给倒扣住。随后朝屋子中央走去,眼神迷离,脸蛋红扑。
“呵呵哈哈呵呵。”突然一下她眯眼笑了,心下在想啊:还想听呀?那好呀,我这就送你们上天去!
“多情去后香留枕,好梦回时冷透衾。闷愁山重海来深。独自寝,夜雨百年心。”
这首凌枝没有弹琵琶和拉奚琴了,因为她不会了,她能把这多词儿想起来就不错了。
调子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她就是凭着感觉乱停顿,时而重哼、时而轻喘、时而嘶哑哑的、时而又哭戚戚的。
时而啊,她还挡脸窃。
时而啊,她的脚步在屋子中间打转,身子东倒西歪的。
尼玛,这情绪实在是太上头了!
“还有呢?”忽必烈醉醺醺的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还有啊……”凌枝翘起食指,比在鼻子前,然后转了一个圈,把场内人指了个遍。
再上头她还是有点理智的,忽必烈她不能乱动,那些个侍从又太拘谨了,考察一番下来,还是真金合适。
“我吗?”真金指了指自己,旋即主动起立,去当她的舞伴。
“嘻嘻……”凌枝软糯糯的笑声随着真金去,脚步踉踉跄跄。
真金噙着笑,没有去扶她,也不打算阻止她。
他痴痴地望着她,慢慢地朝她走去,根本不舍得叫停,特别迷恋这个类似于双向奔赴的场景。
“嘻嘻……”凌枝靠近真金的身,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挽到了真金的胳膊上。
“这表演相思曲啊,得要有人配合才行,才能把曲的意境完全释放出来。”
凌枝说着手朝下滑,滑到一只大大的手掌上,她捧上来,接着反手一按,两个掌心便触着掌心。
真金被她按得浑身一颤。
“湿的?”凌枝视线模糊,眨眼了好几次,才看清楚,真金的满个掌心都是濡湿。
“为什么?”她下巴一下子高抬起,真金猝不及防,目光正好落在她微微张开着的唇齿上。
“小凌……”真金三魂被勾两魂,差点就喊出了小凌丁。
“小什么?”凌枝痛苦地打了一个气嗝:“你别打岔!”
“好……”真金整个身子僵住,眼神近乎是发痴的:“我不打岔。”
“嗯哼~”凌枝醺醺地笑了:“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哼着哼着,她把真金的手高举起,然后人在底下转了一个圈儿:“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
哼着哼着,她落寞了:“停停当当人人……”
她望着面前的面孔,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正温柔地在喊她:“阿枝……阿枝……”
别说她把真金看成谁了,她都快不知道她自己是谁了。
终于,她泪眼朦胧了,紧巴巴地盯着面前这个臆想出来的面孔,委屈巴拉地说道:“我好想你!”
真金心神一紧,终于收了一瞬理智回来:“你想谁?”
“你!”
“我?”
真金根本不信。
他不知道凌枝是动情想到了谁?但肯定不是他。
“朝朝暮暮~”凌枝摇摇晃晃,上次她要跌倒的时候,是赵砚当了她的依靠:“我好想你……”
真金勾住她的腰,力道很紧,扶她很稳,同时带上一句质问:“你在想谁?”
凌枝睫毛轻颤,眼睛越撑越开,仿似被突然鞭打到了什么,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
“是,赵砚吗?”真金小心翼翼试探,带上一份酸楚。
凌枝变脸甜笑,一张脸色红扑扑:“王子,曲的魅力感受到了吧?”
她要抽身走,真金却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