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陆军特高课上海本部,池田浩二的办公室内,空气凝固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一份来自华中派遣军总部的绝密急电,此刻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摊在他的办公桌上。电文措辞极其严厉,直接点名批评上海特高课在“判官”及地下交通线问题上的严重失职,竟让如此重要的目标在重重监控下“不翼而飞”,责令其限期破案,否则军法从事!
池田僵立在窗前,背对着门口,双手死死攥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他那张一向保养得宜、带着矜持冷酷的脸上,此刻肌肉扭曲,太阳穴青筋暴起。窗外上海的天空灰暗压抑,一如他此刻的心境。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他池田浩二,堂堂帝国陆军特高课精英,竟然被一群地下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在上级面前丢尽了脸面!
他猛地转身,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平日里那种阴鸷的冷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暴怒。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电文,狠狠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一脚将沉重的实木办公桌踹得移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八嘎!八嘎呀路!”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咆哮。脑海中闪过“判官”那张模糊却仿佛带着嘲讽的脸,闪过那条神出鬼没、一次次从他指尖溜走的交通线。挫败感和滔天的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他的副官宫本胆战心惊地探头进来:“将军……”
“滚进来!”池田厉声喝道。
宫本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池田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
池田几步冲到宫本面前,几乎将脸贴到对方脸上,浓重的鼻息喷在宫本脸上,声音嘶哑而狰狞:“听见了吗?总部在骂我们是废物!我们就是废物吗?!啊?!”
“将军息怒!是属下无能!”宫本冷汗直流,连忙低头认罪。
“无能?现在说无能有什么用!”池田一把揪住宫本的衣领,“‘判官’!都是那个‘判官’!还有他背后那条该死的线!我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猛地推开宫本,像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疯狂地闪烁。突然,他停下脚步,死死盯住宫本,下达了一连串丧心病狂的命令:
“听着!从今天起,给我把上海翻过来!所有码头、车站、旅馆、茶馆,所有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全部给我盯死!加派三倍的人手!不,五倍!”
“凡是和青帮、船帮、脚行有过来往的人,全部给我抓起来审!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还有那些贫民窟、棚户区,给我挨家挨户地搜!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给我挖地三尺!所有可疑的人,格杀勿论!我一定要他死!要‘判官’死!”
宫本被池田前所未有的疯狂状态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应道:“是!是!属下明白!立刻去办!格杀勿论!”
池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仿佛要将这座吞噬了他尊严的城市烧成灰烬。他知道,这种疯狂的行动会引来反弹,会造成混乱,但他已经顾不上了。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上海搅个天翻地覆,也要把“判官”和他的同党从地底下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