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那一个照面、电光火石般的交锋结果,如同一声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了观礼台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场中那九个依旧保持阵型、刀锋滴血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倒下的九名赵国武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名为“难以置信”的情绪。
“咕咚。”不知是哪位文官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武烈,身体微微前倾,原本紧蹙的眉头早已舒展,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他死死攥着龙椅的扶手,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隆起。
赢了?! 就这么赢了?! 一个冲锋,九对二十,己方毫发无伤,对方近乎半残?!
这……这简直如同神话!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身边那个依旧一副懒散模样、仿佛刚睡醒的萧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小子……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被满朝文武、被天下人视为废物纨绔的外甥……竟然真的做到了?!他不是在胡闹,他不是在吹牛!他真的在短短几天内,将一群被打散编制、沉寂三年的老兵,锤炼成了如此一支……如此一支恐怖的精锐?!
那诡异的阵法,那默契到令人发指的配合,那狠辣精准的出手……这真是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能搞出来的?
武烈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兴奋!天佑天武!竟然在皇室之中,隐藏着如此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这已经不是璞玉了,这简直是一把藏在破旧剑鞘中的绝世神兵!
“好!好!好!”武烈心中连道三个好字,激动得几乎要拍案叫绝!他看着萧瑟,眼神火热,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小子,藏得可真深!有如此本事,以前真是浪费了!看来以后……朕得好好‘压榨压榨’他才行!北疆、西陲……那么多烂摊子,说不定都得着落在这小子身上!”
他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给萧瑟加担子了,完全忘了片刻之前自己还担心得不行。
此时的萧瑟还在忘情的靠在青莲身上享受着青莲的温柔,浑然不知此时已被武烈惦记上了!
与武烈的狂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国使团方向那一片死寂和难看至极的脸色。
公主赵蒹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原本清冷孤傲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狠狠羞辱、难以置信以及暴怒交织的扭曲!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抠着座椅扶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输了?! 一个照面就输了九人?! 还是败在了对方用赵国九宫格演化出的阵法之下?!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直接战败更让她难以接受!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各国使节和天武官员投来的各种目光,惊愕、嘲讽、怜悯……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得她体无完肤!
国师赵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紫,指着场中,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他之前的嘲讽和冷笑,此刻都化作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
“废物!一群废物!”赵蒹葭心中在疯狂呐喊,但她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绝不能让赵国就这样惨败收场!
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什么比试规则和两国颜面了,声音冰冷而尖锐,对着演武场外围那些原本作为观战护卫的赵国精锐武士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上!”
那些护卫约莫还有十余人,闻言略一迟疑,但看到公主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立刻应声:“是!”
十余道身影如同饿狼扑食,瞬间冲入演武场,与场中剩余那十一名惊魂未定的武士汇合在一起。赵国一方的人数再次膨胀到二十余人!
赵诺此刻也缓过气来,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嘶声对着场中吼道:“变阵!锋矢阵!给老子撕碎他们!”
他认出了对方阵法的厉害,试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沙盘推演时萧瑟用来击败他的、攻击性极强的锋矢阵,来强行破局!
赵国的武士们闻言,立刻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慌乱,迅速变阵,组成了一个尖锐的、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的冲锋阵型,再次发出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朝着北风烈的九宫阵发起了亡命般的冲击!试图以点破面,挽回颓势!
观礼台上响起一片哗然!赵国这分明是耍赖了!但武烈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出声阻止,他对萧瑟弄出来的这个阵法,产生了极大的信心。
诸葛问天面对对方变阵和增兵,脸色依旧平静。他手中阵旗再次挥舞,命令迅速传出:“九宫轮转,兑位固,坤位守,乾位巽位双绞杀!”
北风烈九人阵型再次变幻,不再是硬碰硬的防御,而是如同一个滑不留手的圆,一部分人负责引导和承受对方锋矢最尖锐的冲击,另一部分人则如同剪刀的两片利刃,从侧翼猛然绞杀而去!
又是一次令人眼花缭乱的交错碰撞!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响起,伴随着惨叫声和怒吼声!
这一次,交锋更加激烈血腥!
锋矢阵的冲击力确实强悍,北风烈阵型中处于正面承受冲击的“兑”位队员,虽然凭借阵法和个人勇武硬生生扛住了,但持刀的手臂仍被震得开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但他咬紧牙关,半步未退!
而与此同时,北风烈那如同毒蛇出洞般的侧翼绞杀也瞬间奏效!
“噗嗤!噗嗤!” 血光再次迸现!
赵国锋矢阵的两翼,瞬间又有三人被刁钻的刀锋劈倒!惨叫着跌出战团!
诸葛问天眼神锐利,立刻挥动令旗:“兑位受伤,退!坎位补上!阵型不要乱!”
那名手臂受伤的队员毫不犹豫,立刻后撤,一旁压阵的候补队员中一人如同猎豹般迅捷补位,整个九宫绝杀阵在瞬息之间完成轮换,依旧完美无缺,杀气凛然!
转眼之间,赵国又损三人!而天武一方,仅仅一人轻伤后退!
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整个演武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赵国剩下的武士们脸上已经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们的士气已经被这诡异而强大的阵法彻底打垮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个懒洋洋、带着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只见萧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那双迷蒙的桃花眼,他伸了个懒腰,仿佛刚看完一场无聊的把戏,目光投向脸色铁青、娇躯微颤的赵蒹葭,用气死人的语气说道:
“哎呀呀,蒹葭公主,我看……这就不用再比了吧?再这么打下去,你们赵国这些宝贝疙瘩可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到时候,没人护送你们那位吐血的国师大人回国,多可怜啊?”
他顿了顿,露出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继续说道:“当然了,要是你们真想让我们天武派人护送呢……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代价嘛,可就大了去了。估计得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意指之前赌约的三千万石粮食。
最后,他话锋一转,脸上又堆起了那副标准的纨绔猪哥相,眼神轻佻地在赵蒹葭身上扫来扫去,嘿嘿笑道:“所以啊,依本世子看,公主你就别倔了。认输算了,乖乖跟本世子回家暖床多好?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呢?”
这番话,极尽侮辱、挑衅、奚落之能事!简直就是在赵蒹葭和整个赵国血淋淋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顺便还踩了两脚!
“你……你……无耻淫徒!”赵蒹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瑟,胸口剧烈起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所有的修养、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这辈子都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然而,还不等她发作,场下的赵国武士似乎被萧瑟的话彻底激怒,也可能是为了维护最后一丝尊严,竟然发一声喊,再次朝着北风烈的阵型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新一轮的腥风血雨,再次展开!
但所有人都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了。萧瑟这番无赖般的补刀,已然将赵蒹葭和整个赵国使团,钉在了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