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睫毛上的糕渣还在发亮，指尖的火线像春蚕吐丝般缠上六魂幡。淡金色的光丝钻进幡面纹路时，通天教主突然觉得虎口发麻 —— 不是被震的，是痒，像被刚出炉的芝麻饼烫了下，想松手又舍不得。幡杆上的漆皮被他捏出浅痕，沾着的杏仁粉顺着指缝往下漏，在光网里撒成细小的金雨。
“这火怎么还会钻缝？” 他往幡面吹了口气，想把光丝吹掉，却把上面的莲蓉香吹得更浓，幡角的流苏突然耷拉下来，像被糖霜粘住的棉线，“上次用这幡收过天雷，都没这么难缠 —— 比西岐集市粘人的糖画还难甩！”
火线突然在幡面画出个螺旋纹，把 “通天教主” 四个字旁边的空白处填成了淡金色。原本扭曲的名讳突然往螺旋中心聚，像被磁铁吸的铁屑，连沾在上面的糕渣都跟着打转，在布面上转出朵向日葵形状的印记，像用糖霜画的花。
哪吒在杨戬怀里轻轻抽搐了下，嘴角的蜜渍被风吹得发亮。他的神识顺着火线往里钻，看见祝融踏火而行的虚影正在幡里踱步 —— 赤着的脚踩在黑气上，每步都踏出朵金莲花，把那些拧巴的纹路踩得服服帖帖，像在擀平没发好的面团。
“顺…… 顺着转……” 他气若游丝，红绫突然自己飘起来，缠着火线往幡面送了点灵力，“上次揉面团…… 顺时针才起筋……”
老子的太极图突然从袖里滑出来，青白色的光晕在半空转成漩涡，把周围的甜香都卷成了光带。他往元始天尊使了个眼色，青牛突然用牛角撞了撞沉香辇的龙首 —— 那龙正叼着紫薯珠打盹，被撞得 “嗷” 地吐掉珠子，龙须上还挂着糖霜。
“就是现在！” 太极图的光网突然变大，边缘的阴阳鱼嘴里叼着刚卷来的桂花糕，把六魂幡的黑气都往中心拢，“上次用这图收过疯跑的灵鹿，比套马杆还管用 —— 这幡现在温顺，正好能兜住！”
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突然暴涨三倍，翡翠光裹着没吃完的莲蓉包往幡面砸。包子在半空炸开，淡粉色的馅料把光网染成了暖融融的颜色，像抹了层莲蓉酱。“瞄准向日葵！” 他对着老子喊，如意顶端的玉珠撞在螺旋纹中心，把金光大得像朵盛开的花，“上次用如意砸过诛仙阵的阵眼，这幡的弱点跟那阵眼一个理 —— 越亮的地方越脆！”
六魂幡突然发出 “咔哒” 声，像被冻裂的糖块。幡面的向日葵印记周围裂开细纹，渗出淡金色的汁液，把 “老子”“元始天尊” 的名讳都泡成了软塌塌的样子，像化了的糖字。通天教主想往幡里注灵力，却被反弹的甜香逼得后退半步，袖口的千层糕渣震得乱飞，粘在光网边缘，把阴阳鱼都糊成了黄白相间的团子。
“我的幡！” 他眼睁睁看着细纹爬满整个幡面，那些被火线捋顺的纹路突然反卷，像被揉皱的糖纸，“上次被诛仙阵碎了法宝，这次又要碎幡 —— 你们就不能换个玩法？”
太极图的光网突然收紧，把六魂幡裹成了粽子。阴阳鱼在外面转得飞快，把沾着的糕渣都碾成了粉，混着幡面渗出的汁液，在光里凝成透明的糖壳。元始天尊的如意顶在糖壳上，翡翠光把壳壁照得发亮，能看见里面挣扎的黑气像被困的芝麻馅：“再加把劲！” 他往如意里灌灵力，把之前修补金光的莲花纹都印在了糖壳上，“上次蒸莲蓉包，就是这么收口的 —— 越捏越紧才不会漏馅！”
哪吒的火线突然暴涨，在糖壳里炸开成金色的火海。祝融虚影在火里踏舞，把最后一点黑气都踩成了金粉，连幡杆都被烧得泛着红光，像根烤焦的竹签。他突然咳出小口血，溅在火线上，把光丝染成了淡红，像掺了胭脂的蜜糖：“快…… 快碎了……”
“轰隆 ——”
六魂幡在光网里炸开时，没发出刺耳的巨响，反而像酥糖落地，碎成漫天闪着甜香的光粒。最大的那块碎片上还沾着半朵糖霜花，慢悠悠地往阐教阵前飘，被青牛张嘴接住，嚼得 “咔嚓” 响，嘴角的金粉像撒了把星星。
通天教主的手指悬在半空，还保持着握幡的姿势。幡杆最后一点木屑从指缝漏完时，他突然抬脚踹飞身边的蒸笼 —— 里面的杏仁酥滚得满地都是，有块正好砸在金灵圣母的龙虎玉如意上，把玉柄的纱布都砸出了油印。
“你们赔我的幡！” 他的怒吼裹着杏仁香，把光网边缘的糖霜都震成了粉，“那是鸿钧老祖送我的见面礼！上次在紫霄宫求了三回才给的，现在被你们砸成了点心渣 —— 今天谁也别想走！”
金灵圣母赶紧捡起块没碎的杏仁酥往他手里塞：“师尊息怒！” 玉如意往光网方向指，那些碎幡的光粒正在往地上落，像撒了把金沙，“这幡碎了也能炼别的 —— 上次闻仲将军把碎法宝炼成了糖罐，咱们把这些光粒炼个新幡，比原来的还亮！”
无当圣母的混元伞突然转得飞快，伞骨接住不少飘落的光粒。淡紫色的光粒在伞面滚来滚去，像颗颗没穿线的珠子：“还能当糖豆吃！” 她往嘴里扔了颗，嚼得眼睛发亮，“比西岐的桂花糖还香 —— 带着点杏仁味，师尊您尝尝？”
通天教主没接杏仁酥，也没吃糖豆。他往万仙大阵的光网里猛地拍了掌，七十二座山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山体表面裂开无数缝隙，涌出的不再是黑气，是泛着青铜色的光 —— 像刚熔化的铜水，裹着股铁锈味，把之前的甜香都冲散了。
“启动魔神阵！” 他的声音带着回音，袖口的褶皱里钻出细小的光蛇，顺着手臂往光网爬，“上次在阵底压着十二尊魔神，本想留着当压轴戏，现在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的，真当碧游宫只会做点心！”
光网的缝隙里突然伸出巨大的手掌 —— 青铜色的皮肤裹着青苔，指甲缝里塞着碎石，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铜像。有根手指不小心刮到阵边的蒸笼，把笼屉都掀飞了，滚出的莲蓉包粘在手腕上，像贴了块白玉膏。
“这什么东西？” 姜子牙举着打神鞭后退，鞭梢的金光被铜手撞得发颤，“比哪吒的风火轮还沉 —— 上次被他的轮子碾过脚，现在被这手蹭下，感觉骨头都在发麻！”
十二尊魔神虚影在光网里渐渐清晰。为首的魔神顶着对弯角，角上挂着串骷髅头 —— 但骷髅眼里闪着的是淡金色的光，像塞了杏仁糖；有个魔神的巨斧上缠着铁链，链环里卡着半块没吃完的干饼，是之前截教弟子扔的；还有个魔神的铠甲缝隙里钻出小树苗，叶子上还沾着绿芽的露水，把青铜甲都染成了淡绿。
“他们好像不太凶。” 哪吒在杨戬怀里睁开眼，指着挂骷髅串的魔神，“那串东西晃起来像糖球 —— 上次在西岐见过卖糖串的，比这串还花哨，颜色也多。”
杨戬把他往青牛背上放，三尖两刃刀在身前划出金弧：“别大意！” 刀刃的蜂蜜把靠近的铜屑都粘住了，“上次在诛仙阵见的傀儡，看着笨却力气大 —— 这些魔神手里有家伙，被打着肯定比被土行孙的捆仙绳捆着还疼。”
挂骷髅串的魔神突然挥斧砍来，斧刃带起的风把阐教阵前的蒸笼都掀飞了。老子的太极图及时展开，光网裹着斧刃转了圈，把力道引向旁边的山壁 ——“轰隆” 一声，山岩被炸出大坑，滚出的碎石里混着没化的莲蓉包，把坑底都铺成了淡粉色。
“这斧子没开刃？” 老子摸着光网边缘的划痕，发现只是蹭掉层油皮，“比我劈柴的斧子还钝 —— 上次劈青牛啃不动的硬木，都比这斧子锋利。”
带骷髅串的魔神把斧子扛到肩上，青铜脸突然抽搐了下 —— 莲蓉包的甜香顺着铠甲缝隙往里钻，让他喉咙发痒，像被糖渣呛着。他往嘴里塞了块卡在链环的干饼，饼渣掉在地上，被青牛冲过来舔得干干净净。
“连牛都敢抢我的饼？” 魔神的巨眼瞪得溜圆，斧子往青牛头顶挥 —— 却在半空停住了，青牛正用角蹭他的手腕，把粘在上面的莲蓉包往他嘴边送，像在分享点心。
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突然往另一尊魔神身上拍。翡翠光撞在铠甲上，把沾着的小树苗都震得发颤，叶子上的露水溅了魔神满脸 —— 那魔神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浪裹着松针，把沉香辇上的蒸笼都吹得摇晃。
“这魔神怕痒？” 元始天尊看着魔神挠脸的样子突然笑了，如意往树苗上指，“上次在昆仑山见灵猴怕露水，这大家伙跟猴子一个样 —— 沾不得潮气。”
哪吒突然从青牛背上滑下来，红绫拖着地面往前挪。他的火线已经收进指尖，但丹田的火苗还在轻轻跳，像揣了只暖烘烘的小兽。他往挥斧魔神的脚边扔了块杏仁酥 —— 是刚才无当圣母撒的，酥饼在青铜脚趾缝里炸开，把碎渣都嵌进纹路里，像填了馅的点心。
“你看！” 他对着杨戬喊，魔神抬脚甩酥饼渣的样子像在跳踢踏舞，“他们会动就会痒 —— 上次在玉虚宫给仙鹤喂饼，它们也这样甩脚，比这魔神灵活多了！”
杨戬赶紧把他拽回来，三尖两刃刀挡开块飞来的碎石 —— 那碎石沾着莲蓉，把刀刃的蜂蜜都融成了甜水。“别靠近！” 他往魔神群里看，十二尊魔神已经把阐教众人围在中间，但动作都慢悠悠的，像刚睡醒的熊，“他们在等命令 —— 就像厨房的帮工，没掌柜的话不敢动真格的。”
通天教主在光网中心气得发抖，魔神们磨磨蹭蹭的样子让他想起碧游宫后厨的懒徒弟 —— 喊三声才动一下，还总偷偷往嘴里塞点心。他往最近的魔神头上扔了块干饼：“快点打！” 饼子砸在魔神的角上，弹回来掉在他脚边，“上次用这招催过闻仲，现在对你们也管用 —— 再不动，就把你们压回阵底啃三百年石头！”
被砸的魔神终于有了动作。它举起巨斧往老子的太极图砍，却在离光网半尺处停住 —— 青牛正用尾巴缠着它的手腕，往它手心塞莲蓉包。那魔神犹豫了下，居然松开斧柄，用三根手指捏起包子，往嘴里送 —— 青铜嘴唇嚼动时，包子渣从齿缝漏出来，像撒了把白砂。
“你居然吃敌人的东西！” 通天教主的怒吼震得光网都在抖，“上次在阵底教你们要忠心，现在被块包子收买了 —— 我碧游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金灵圣母突然往其他魔神身上扔点心：“师尊您看！” 龙虎玉如意指着正在接紫薯珠的魔神，“它们吃了咱们的点心，说不定会帮咱们 —— 上次用杏仁酥收买过西岐的狗，让它别叫，现在这招也能用！”
果然，有个魔神接住飞来的桂花糕，塞进铠甲缝隙 —— 那里的小树苗突然长得更快了，枝叶缠着它的胳膊，像戴了串绿镯子。它举着树枝往阐教阵前晃，却没动手，反而把沾着的糕渣抖在地上，像在喂食。
“这哪是魔神，是吃货！” 哪吒笑得咳嗽起来，红绫把飘来的杏仁粉都卷成小球，“比杨戬还能吃 —— 上次在玉虚宫宴席，他一个人吃了两笼屉包子，现在这些魔神能吃三笼！”
杨戬刚想反驳，就见最壮的魔神突然弯腰，用手掌托着堆点心往哪吒面前送 —— 有杏仁酥、桂花糕、紫薯珠，甚至还有半块没吃完的莲蓉包，像个流动的点心摊。那魔神的青铜眼眨了眨，角上的骷髅串晃出甜味，像在说 “请你吃”。
“它…… 它在示好？” 姜子牙举着打神鞭的手都僵了，“上次在西岐见过猎户用烤肉收买野狼，现在这魔神用点心收买咱们 —— 难道它们不想打架？”
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往点心堆里放了颗金丹 —— 是用蜂蜜炼的，甜得能掐出蜜水。“试试它们。” 他对着魔神拱手，“这是玉虚宫的特产，比莲蓉包更甜 —— 上次用这金丹安抚过受惊的灵鹿，说不定也能安抚它们。”
魔神捏起金丹往嘴里送，突然发出舒服的哼声。它身上的青铜色渐渐变淡，露出底下泛着玉色的皮肤，铠甲缝隙里的小树苗开出淡粉色的花，把周围的黑气都染成了淡香。其他魔神见状，纷纷往阐教阵前凑，手里的兵器都扔在一边，伸着手要点心，像群讨糖吃的孩子。
“反了！都反了！” 通天教主气得往光网外冲，却被金灵圣母死死拉住，“他们用点心收买我的魔神！” 他指着正在给魔神喂金丹的老子，“那老东西最会装好人 —— 上次在紫霄宫用枣泥糕骗我让出最好的座位，现在又来这套！”
金灵圣母往他手里塞了罐蜂蜜：“师尊您也试试？” 她往最近的魔神指了指，那家伙正用树枝给青牛挠痒，“咱们的蜂蜜比他们的金丹甜，肯定能把魔神抢回来 —— 就像集市上抢客人，谁的东西好谁赢。”
通天教主犹豫着打开蜜罐，甜香刚飘出，正在吃金丹的魔神突然转过头，鼻子动了动，像闻到鱼干的猫。它甩开青牛的尾巴，大步往通天教主面前走，青铜脚把地上的点心渣都踩成了甜泥。
“还有点良心。” 通天教主得意地扬起下巴，用手指沾了点蜂蜜往魔神嘴里送，“还是我的蜜……” 话没说完，就见那魔神突然弯腰，用巨掌把他连人带罐都托了起来，往阐教阵前送 —— 像献宝似的，把他放在老子和元始天尊中间。
“放我下来！” 通天教主在魔神掌心里挣扎，蜜罐扣在头上，把蜂蜜都淋成了瀑布，“我是你们的主人！不是点心！上次在阵底给你们喂过精血，现在居然把我当礼物送 —— 碧游宫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老子用拂尘帮他擦掉脸上的蜂蜜，青牛在旁边 “哞” 地笑，嘴里还叼着从魔神手里抢的杏仁酥。“你看。” 他对着满脸蜂蜜的通天教主说，“连魔神都知道分享 —— 上次在昆仑山分桃，你抢了最大的，现在该学着让让了。”
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往托着通天教主的魔神头上放了块莲蓉包：“多谢了。” 翡翠光把魔神的青铜脸照得发亮，“下次要是想吃点心，不用打架，直接来玉虚宫 —— 我让后厨给你们做双份的，加杏仁的那种。”
魔神发出呼噜声，用另一只手接住包子，往嘴里送的同时，轻轻把通天教主放在地上。十二尊魔神突然齐齐弯腰，像在行礼，然后转身往万仙大阵的光网走 —— 走之前，有个魔神还不忘把地上的兵器捡起来，当成装点心的篮子，往里面塞散落的糕渣。
通天教主趔趄着踩进黏腻的甜泥，玄色道袍下摆早被蜂蜜浸透，沉甸甸地往下坠。头顶那只倾覆的蜜罐仍在汩汩流淌，琥珀色的浆汁顺着发冠蜿蜒而下，在他肩头凝结成透亮的蜜珠，又啪嗒坠落在地，惊起几缕甜香雾气。沾了蜜渍的道袍紧贴脊背，随着呼吸起伏勾勒出扭曲的纹路，那些黄白交错的条纹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活脱脱像块被顽童揉捏变形的千层糕。
他死死盯着光网缝隙里渐渐消散的魔神残影，袖中青筋暴起。余光瞥见阐教众人憋笑憋得通红的脸 —— 玉鼎真人拿手帕掩着嘴，广成子仰头望天假作观云，连素来冷面的燃灯道人都在捻着胡须轻颤。通天教主突然喉头滚动，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攥住浸透蜜汁的衣襟，指尖深陷布料，仿佛要将满心羞愤都揉进这团黏腻的糟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