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心中寒意更盛，面上却从善如流：“长老放心，我等岂是那般不知趣之人？能得见仙子风采，请教一二丹道疑惑，便已心满意足。”
孙长老这才满意点头：“如此甚好。那二位便先请回席观摩比赛，届时老夫自会派人相请。”
离开偏厅，王虎立刻传音骂道：“这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还敲打咱们！阿秀妹子肯定被他们关出毛病了！”
道一目光沉静，传音回道：“他越是这样，越是证明心中有鬼。无妨，只要见了面，便有办法。”
两人重回座位，接下来的比赛虽也精彩纷呈，但有了阿秀珠玉在前，总显得逊色几分。道一与王虎皆无心观看，只耐心等待。
直至金乌西坠，所有赛事方才全部结束。观众逐渐散去，评委们也相继离席。
那名引路弟子再次出现，恭敬道：“二位前辈，孙长老已在‘听雨小筑’外等候，请随我来。”
听雨小筑！正是昨夜道一潜入探查的那处院落！
两人精神一振，立刻起身随行。
再次来到这片清雅精致的院落外，只见孙长老果然负手立于竹篱门外。
见到二人，他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阿秀师侄已在院内等候，二位请进吧。老夫便不进去了，就在门外等候。”
道一与王虎压下心中激动，迈步踏入院中。
小院依旧，灵花吐蕊，池鱼悠然。竹楼门扉轻掩。
两人走到楼前，王虎忍不住，压低声音激动地唤了一声：“阿秀妹子！俺和道一来找你了！”
竹楼内寂静片刻，门“吱呀”一声从内推开。
阿秀依旧是一身月白裙衫，面纱已除，露出那张清丽绝伦却略显苍白的俏脸。
她站在门内，目光平静地看着院中二人，那双本该灵动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与疏离，微微颔首：“二位道友，寻我何事？”
声音清冷，如同山涧冷泉，听不出半分波澜。
王虎脸上的激动笑容瞬间僵住，虎目圆睁，难以置信：“阿秀妹子！你…你不认得俺了？俺是王虎啊！这是道一！咱们是从…”
“这位道友。”阿秀打断了他，眉头微蹙，语气依旧平淡，“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自百年前入万花阁修行，从未离开过中天域，并不认识二位。”
如同冰水浇头，王虎彻底愣在当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道一的心直往下沉，他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阿秀的眼睛：“阿秀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二人确有一件与草木之道相关的疑难，想向姑娘请教。”
他说话间，悄然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拔开了瓶塞。
正是那“百草百花凝香露”！虽然只是分装的一小瓶，但瓶塞一开，那融合了千种花萃本源、蕴含自然生灭意境的奇异馨香，顿时弥漫开来。
阿秀原本平淡如水的眸子里，在闻到这香气的瞬间，骤然掀起一丝剧烈的涟漪！
她的娇躯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迷醉，随即又化为更深的茫然与…一丝极细微的痛苦！
她看着道一手中的玉瓶，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喃喃道：“这香气…好奇特…仿佛…在哪里…”
话音未落，她猛地摇了摇头，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不，是恢复成了之前的淡漠，甚至更多了几分警惕：“此香确是玄妙。不过，二位若有何丹道疑问，可按规矩去丹堂递交申请，自有执事弟子接待。我今日乏了，二位请回吧。”
她竟直接下了逐客令！语气冰冷，不带丝毫转圜余地。
王虎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阿秀！你好好看看！他是道一啊！咱们是从下界…”
“够了！”阿秀声音陡然转厉，打断王虎，她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呼吸略显急促，似乎极为抗拒听到“下界”二字，“孙师叔何在？请送客！”
院外的孙长老闻声立刻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眼神却有些冷：“二位道友，阿秀师侄今日确实累了，不如改日再…”
道一深深看了阿秀一眼，将她方才那瞬间的失态与痛苦尽收眼底。他不再多言，收起玉瓶，拉住几乎要暴走的王虎，对孙长老平静道：“既如此，晚辈等便不打扰仙子清修了。告辞。”
说完，不容王虎反抗，强拉着他转身便走。
身后，竹楼之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孙长老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冷哼一声，转身走向竹楼。
离得远了，王虎猛地甩开道一的手，低吼道：“兄弟！你拉俺干啥！那根本不是阿秀妹子！要么是长得像的，要么就是万花阁把咱妹子换芯子了！”
“不，就是她。”道一语气冰冷，目光锐利如刀，“只是她的记忆，被人以极其高明的手段封印甚至篡改了！但并未完全抹去！方才我那凝香露的气息，明显触动了她！”
他回想起阿秀那瞬间的恍惚与痛苦，还有对“下界”二字的剧烈反应。
“万花阁…好一个万花阁！”道一眼中寒芒爆闪，“他们究竟想从阿秀身上得到什么？”
王虎急道：“那现在咋办？俺们硬闯进去，把人抢出来？”
“不可。”道一摇头，“此地是万花阁核心，高手如云，阵法重重，硬闯必死无疑。需得从长计议。”
他目光扫过渐渐被夜幕笼罩的锦绣城，脑中飞速盘算。
“既然正常途径无法唤醒她，那便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那凝香露，既然能触动她，便是钥匙。”
“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近距离、无人打扰地将凝香露的力量作用于她身上的机会…”
道一的目光，投向了圣会闭幕、展出诸多贺礼的方向。
或许，那场展出，会是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