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周司礼的电话，林念心中的不安感并未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悄然滋长。
接下来的几天，林念强迫自己将精力投入到化妆品厂的事务和学术审查小组的工作中。
化妆品公司新招的员工全部正常上岗，生产和发货量都大幅提升，第一批收到货的消费者按照露娜不会飞教的急救方法，把面霜当面膜厚涂按摩至吸收，用完几乎都回购了，旗舰店的产品评价里清一色的好评。
2月份马上过完，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面霜销量破10万，并且增长速度还在飙升。
金雨蒙也发来了最新一批的精华订单，跟上一次的相比，订购数量翻了两倍。
徐慧珊汇报，预计下个月销量能达到28万左右。
梁婧女士带领的学术调查小组也是雷厉风行，已经初步查实了两起学术不端行为，正在整理材料准备上报。
系统里的助人值稳定增长，又重回80几万，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关于那位法学教授王志的事情，却仿佛石沉大海，周司礼那边再没有主动传来任何消息。
林念几次想打电话询问，都按捺住了。
周司礼上一次通话时就说了，教授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这件事难办，所以需要些时间准备也是很合理的。
她告诉自己，要相信“合作伙伴”，或者说，相信同心丸的效力。
直到一周后，周司礼的助理直接来到学校，将林念再次请到了“云顶餐厅”。
包厢内，周司礼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姿态闲适，手里把玩着一个晶莹的酒杯，里面淡金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抬眸看到林念，唇角勾起一抹惯常带着些许戏谑的弧度。
“坐。”他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
林念依言坐下，开门见山：“有进展了？”
周司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才开口道：“王志的事情，比我们之前想的还要复杂一些。他背后牵扯的人脉和利益网络很深，直接动用舆论或者法律手段硬碰硬，代价会很大。”
林念的心微微一沉：“所以？”
“所以，我换了一种处理方式。”周司礼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跟林念对视时有一丝心虚，“我直接和他以及他背后的某位“朋友”谈了谈。
王教授保证彻底断绝与所有曾经、以及潜在“目标”的联系，辞去现在的所有职务，以后永不再犯，永不越界。同时，他会在学业上为这些受害者大开绿灯，保证她们都能顺利毕业，并以匿名捐赠的形式，向举报的几位受害者提供一笔足够丰厚的补偿，确保她们未来的生活和学业无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谈成了生意的从容，撑在桌子上的手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周司礼觉得莫名其妙，自己面对这个林念的时候怎么会没来由的心虚紧张？
林念忍着恶心听完了周司礼的话，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控制自己想要冲到对面给这个人几拳，打烂他这副嘴脸的冲动。
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当时把资料给周司礼之前让系统处理过，隐去了所有受害人隐私信息相关的东西。
“你所谓的处理，就是私下协商解决？让一个畜生用他那一文不值的保证和辞职、赔钱来换取平安无事？”
因为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林念把牙咬的咯吱作响。
周司礼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他微微挑眉：“这还不够吗？他付出了实质性的代价，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教训，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侵害他人，而受害者既得到了补偿，又避免了站出来面对舆论风暴的二次伤害，这难道不是一种很完美的解决方式？”
受害者之前遭遇的一切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为什么不能私下和解以此谋求利益最大化？
先不说这种事情取证有多难，就算把他送进去了，赔偿可拿不到这么多，他也是在为那些受害者考虑啊。
“他开出的条件很不错，也保证了不会再欺负女学生，这还不够吗？”周司礼不解，在他的认知里，这已经是权衡利弊后，效率最高后患最小的解决方案。
既达到了惩戒和预防的目的，又避免了将林念和他自己置于与一个庞大利益网络正面冲突的危险境地。
“不够！”林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这根本不是解决！这是妥协！是包庇！他犯了罪，侵犯了那些女孩，利用了她们的信任和弱小！”
她不能做跟那畜生一样的人。
她不想辜负这些女孩子的信任。
林念印象最深刻的一封邮件里，女生说，自己本来对讨回公道已经不抱希望了，被侵犯的阴影折磨得她每天每夜都活在痛苦之中，她本打算在发邮件的那天深夜去教学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就是那天下午，她在舍友口中知道了林念的种种事迹，她忽然觉得有了希望。
这样一个偏爱女孩子的人，又有钱有名，或许她能帮自己一把呢？
她把林念当做拉自己离开地狱的最后希望，在那个本该结束自己生命的深夜，发送了邮件。
林念想到这些，强烈的悲伤和愤怒使她声音带上抑制不住的颤抖：“辞职务？赔钱？这就能抵消他做过的一切吗？这就能算是正义吗？那些女孩受到的伤害，是钱能弥补的吗？她们想要的，只是一个“不再被骚扰”的保证吗？她们要的是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难道所有事情在你看来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生意吗？你这么做，跟那个人渣有什么区别！？”
周司礼眉头也蹙了起来，他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有些像是生气又比生气多了些什么的情绪萦绕在他心间。
他盯着情绪失控的林念看了几秒，又恢复以往漫不经心的模样，没说话，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略带些力度放回桌面，酒杯与石材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司礼阴仄仄的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一样冷：“林念，一直以来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有胆子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没等林念说什么，系统在林念脑海里尖叫起来：
【警告！警告！检测到对方恶意程度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