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专案组办公室的空调嗡嗡转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摊满案卷的会议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沈砚刚把林辰的信和照片整理进证物柜,门口突然传来小王急促的脚步声,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额角还沾着汗。
“沈队,传达室刚收到个快递,收件人写的‘市局专案组’,没寄件人信息,邮戳是今早城郊的。”小王把信封递过来,指尖捏着边缘,“我摸了下,里面硬邦邦的,不像文件。”
沈砚抬眼,目光落在信封上——牛皮纸边缘有些磨损,胶水粘得歪歪扭扭,收件地址是打印的,字体刻意放大,看不出半点笔迹特征。他戴上手套,指尖捏着信封一角晃了晃,确实有硬物碰撞的轻响。旁边的陆时刚接完技术科关于林晓领养记录的电话,见这情形也凑了过来,眉头拧着:“会不会是c寄的?”
“拆开看看。”沈砚从抽屉里拿出美工刀,沿着信封封口小心划开。里面先掉出一张照片,落在桌面上时,陆时的呼吸瞬间顿住——照片里的女孩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手被尼龙绳捆在身后,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正是林晓。她身上穿的浅灰色外套,袖口还绣着个褪色的“晓”字,是当年向阳福利院统一发放的款式。
更刺眼的是背景——林晓身后的墙壁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城郊东升工厂”,字迹边缘还在往下掉漆,像是刚写上去没多久。林晓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没哭,下巴微微抬着,倒有几分当年玥玥的倔强。
沈砚的手指捏着照片边缘,指节泛白。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没字,再从信封里倒出一张折叠的字条,展开时,一行黑色打印体字映入眼帘:“停手,否则林晓会变成下一个玥玥。”
“混蛋!”陆时猛地攥紧拳头,指腹把字条边缘捏得发皱,“他这是在威胁我们!知道我们在查林晓,故意抓了她来逼我们停手!”
沈砚没说话,目光盯着字条上的“下一个玥玥”,指尖轻轻拂过纸面——打印体虽然规整,但“玥”字的竖钩比其他字细了半分,像是打印机墨盒快空时的痕迹。他把照片和字条放进证物袋,转身走向技术科:“立刻查快递单号,从邮戳入手,找今早城郊的快递收发点。另外,比对照片背景的工厂标识,查城郊所有带‘东升’字样的废弃工厂,越快越好。”
技术科的电脑屏幕很快亮了起来,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雨。负责追踪物流的警员手指在鼠标上飞快滑动,眉头越皱越紧:“沈队,单号查出来了,是今早七点在城郊康泰医药公司门口的收发点寄的——就是之前查到的,c用来走账的那个空壳公司!”
“康泰医药?”陆时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他竟然敢用自己的空壳公司地址寄快递,是故意挑衅还是有恃无恐?”
“是警告。”沈砚盯着屏幕上的收发点定位,地图上显示那是个废弃仓库改的快递代收点,门口挂着“康泰医药临时收发处”的旧招牌,“他知道我们在查康泰医药,也知道我们在找林晓,故意把地址留在这里,就是想告诉我们——林晓在他手里,再查下去,他就敢动孩子。”
话音刚落,技术科的打印机“咔嗒”响了,吐出张快递收发点的监控截图。画面里,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信封递给代收员时,左手腕上露出块银色手表——表带边缘有个缺口,和之前李建国描述的“c的助理”戴的手表样式完全吻合。
“是他的人!”小王指着截图,“李建国说过,c的助理总戴块有缺口的银色手表,怕留下指纹,连递东西都用指节推!”
沈砚盯着截图里男人的动作——递完快递后,他没立刻走,反而抬头看了眼收发点的监控,帽檐压得很低,却能看到嘴角勾起个冷笑。“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沈砚的声音沉了些,“马上备车,去康泰医药的收发点,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痕迹。”
警车往城郊开时,窗外的高楼渐渐变成低矮的厂房,路面也从柏油变成坑坑洼洼的土路。半小时后,车停在康泰医药的收发点门口——所谓的收发点,就是间不到十平米的铁皮房,门口的旧招牌掉了一半,玻璃门上积着厚厚的灰,里面空无一人。
沈砚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铁皮房里只有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两把椅子,桌面上还放着个没喝完的矿泉水瓶,瓶身上没有指纹,瓶口却有淡淡的唇印——像是刚离开没多久。墙角的垃圾桶里,扔着个黑色口罩,边缘还沾着根浅棕色的头发。
“沈队,这里有脚印!”小王蹲在门口,指着地面上未干的泥印,“是42码的运动鞋,纹路是最近流行的复古款,和截图里男人穿的鞋子款式对得上——他应该刚走十分钟左右,泥印还没干透。”
沈砚走到桌前,拿起矿泉水瓶看了看,瓶身标签被撕了,只留下点胶水痕迹。他又翻了翻桌下的抽屉,里面只有几张快递单,上面的收件人都是些陌生名字,地址却全是城郊的废弃工厂区。“c的人是故意在这里留下线索的。”沈砚把矿泉水瓶放进证物袋,“脚印、口罩、快递单,都是给我们看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他能随时找到我们的踪迹,也能随时对林晓动手。”
陆时站在铁皮房门口,目光扫过远处的厂房,拳头攥得发紧:“那林晓现在肯定在东升工厂?我们现在就去搜!”
“不能急。”沈砚拉住他,语气冷静,“c既然敢寄照片,就肯定在工厂周围布了眼线。我们现在贸然过去,要是惊动了他,林晓会有危险。”他掏出手机,给技术科打了电话,“查城郊东升工厂的所有进出路线,调最近一周的监控,重点看有没有42码复古款运动鞋的踪迹,还有林晓的身影。另外,盯紧陆明的车,看他最近有没有去过城郊工厂区。”
挂了电话,沈砚走到铁皮房外,目光落在远处的烟囱上——城郊工厂区大多废弃,只有零星几家小作坊还在开工,东升工厂的烟囱没冒烟,显然已经停工很久。风里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吹得招牌“哗啦”响,像是c藏在暗处的冷笑。
“他为什么现在才动手抓林晓?”小王蹲在地上,看着泥印,“之前林辰在的时候,他没动林晓,现在林辰失踪了,反而抓了她,还发警告过来。”
“因为我们快摸到他的底了。”沈砚的声音里带着点冷意,“我们找到了玥玥的死因,查到了他用资助款操控福利院的证据,还发现了陆明和他的联系——他慌了,所以才抓林晓来威胁我们停手,想给自己争取时间掩盖痕迹。”
陆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林晓在工厂里受委屈。”
“分两步走。”沈砚掏出笔记本,飞快写下两个任务,“第一,技术科继续查东升工厂的内部结构,找所有出入口和可能的关押点,同时调周边监控,锁定c的人手;第二,你去陆明家附近蹲守,他肯定知道c的下落,说不定c会联系他要赎金或者传递消息——记住,别露面,只观察,一旦有动静立刻跟我汇报。”
陆时点头,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陆明”两个字,眼神坚定:“我知道,这次不会再让他跑了。”
小王把现场的脚印、口罩、矿泉水瓶都收好,放进证物箱:“沈队,那这个收发点怎么办?要不要留个人守着?”
“不用。”沈砚摇头,“c的人已经撤离了,留在这里也没用,反而会浪费人手。我们先回局里,等技术科的监控结果——现在每分每秒都很重要,林晓在工厂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三人上车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把城郊的厂房染成了暗红色。沈砚坐在副驾驶,手里捏着那张林晓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女孩倔强的脸颊。他知道,c这封警告信,既是威胁,也是破绽——那个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男人,终于从幕后走了出来,露出了慌乱的尾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尾巴,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东升工厂,救出林晓,同时抓住那个沾满鲜血的真凶。
车驶离城郊时,沈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沈队,东升工厂有三个废弃车间,其中西侧车间的窗户被木板封死,门口有新鲜的轮胎印,怀疑是关押点!”
沈砚的眼神一凛,立刻对司机说:“掉头,去城郊东升工厂——通知特警队,带上装备,我们现在就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