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育良如今的态度,让他对这个国家、对整个合作前景都产生了动摇。
稍作调整后,他准备联系集团的法务团队。
既然继续追查已无希望,那也没必要再浪费资源。
不如就此收手,毕竟遭受重创的不止他一家。
正当他拿起手机的瞬间,三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猛然闯入房间。
“别动!敢乱来,子弹立马穿脑,听懂没有?”
“你就是门董事长吧?我叫阿卡罗波夫,自我介绍一下。”
“你的货不错,但你不该把手伸进我们的地盘,这点你清楚吗?”
“要是之前不明白,现在我告诉你了。
不过……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
“我不擅长讲道理,所以习惯用子弹说话。”
一声闷响。
第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胸口,第二发直贯头颅。
很快,特里阿斯官方对此事作出回应,竟将全部责任推到了门海秋身上。
消息传出,舆论哗然,国际目光纷纷聚焦在这个小国之上。
同一时间,高育良也收到了死讯。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对门海秋下如此狠手。
当晚,他尚未入睡,房门便被猛烈敲响。
门外站着的是最高安全司的人。
对方亮出证件,不容分说地带走了他。
车辆疾驰于夜色中的街道,引擎轰鸣。
高育良的心再度绷紧。
他隐隐意识到,下一个可能就是那个人了。
不久后,他被带进一栋隶属于安全部门的办公楼。
一位中年男子已在会客室等候。
见他进来,那人立刻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老朋友,这么晚把你请来,没让你心里不舒服吧?”
“实在是不得已,情况紧急,不然我哪敢打扰你和夫人休息?来,请坐。”
请岳青山前来的,正是那位声名显赫的实权人物——高育良。
而站在岳青山身后的,是帝国军方最具话语权的核心人物。
“您太见外了,究竟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莫非是因为门海秋的事,才特意把我请来?”
岳青山微微颔首。
“什么事都逃不过你这双眼睛。
不错,海秋或许没告诉你,我们不只是生意上的伙伴,他是我亲姐姐的儿子,我的亲外甥。”
“特里阿斯最近越来越放肆了,眼里根本没有帝国的存在。
这种势头,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岳青山语气低沉,眉宇间透着压抑的怒意,显然已被激怒。
高育良心头一震,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有这般血缘关系。
事情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
特里阿斯这步棋走得太险,如今局面已不容小觑,恐怕要付出惨重代价。
岳青山轻轻将一杯茶推向对方。
“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高育良心头微紧。
他并不惧怕与岳青山对话,而是惊讶于对方会亲自向自己征询如此敏感的问题。
像岳青山这样的人物,一向居高临下,极少向下伸手,为何偏偏选中自己?
他略作思索,开口道:
“谈不上什么高见,只是我对特里阿斯了解得比旁人多些,清楚它背后的症结和隐情。”
“这个国家最大的问题,就是极易受外部势力操控,多年来始终未能根治,是个棘手的隐患。”
岳青山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既未肯定,也未否定。
沉默片刻后,高育良试探着继续说道:
“眼下最危险的是,特里阿斯内部已然出现权力真空。”
“若能及时填补,尚有转机;若是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关于门董事长的事,我们也得提前绸缪。”
岳青山再次点头。
“你说得没错,现在正是该动的时候。”
“可反过来想,如果我们早有应对之策,他们又怎敢如此猖狂?”
“帝国其实早已布局,只是这场变故来得突然,打乱了节奏。”
“但这件事,我绝不会轻易揭过。”
话已至此,态度昭然若揭。
岳青山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此事必有后续,绝不会不了了之。
高育良小心翼翼地问:
“您的意思是,要采取行动?”
岳青山摆了摆手。
“用‘报复’这个词,就难听了。
我从不讲报复,只讲平衡。”
“我只是想让某些人明白,每做一件事,都得承担相应的代价。
你觉得呢?”
高育良默然片刻,缓缓点头。
岳青山露出一丝笑意。
“老弟,你终究还是会回去的。
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帮我梳理一下门铃集团在海外的资产。”
“这事就托付给你了。
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气氛渐渐缓和。
不久后,高育良被送回住处。
他坐在灯下,久久未动,思绪翻涌。
原本他对许多事还能置身事外,但现在,他已经无法袖手旁观。
形势已变,风波暗涌,他们正卷入一场巨大的风暴。
忽然,他想起高涅夫曾留给他的一张旧名片。
反复思量后,他从抽屉深处翻出那张纸片,拨通了号码。
电话那头的高涅夫声音疲惫,但听到是高育良,立刻警觉起来。
“哎呀,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突然打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咱们之间,不必见外。”
“你放心,不管外面怎么闹,你我之间的交情,不会变。”
高育良轻笑一声。
“已经发生的事,还能挽回吗?”
“我找你,是有件大事要问你——门董事长遇害,是你安排的?”
“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高涅夫沉默了片刻,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傻子吗?真要动手,我能拖到今天?”
“跟你直说吧,这件事跟咱们俩压根不沾边,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说白了,门海秋是让三个小混混给害死的,抢了两块金表,还有二十多万现金。”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几个家伙胆子能这么大,敢干出这种事来。”
高育良懒得深究这话是真是假,就算问出个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
再说岳青山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态度摆得明明白白。
眼下不管怎么补救,恐怕都压不住这股火气了。
高涅夫这回怕是要碰大钉子,搞不好得四处求人。
两人坐在那儿,谁也不开口,沉默了好一阵子。
直到高涅夫手机响了,电话占线,高育良才把通话挂断。
“看样子,你们接下来有道坎儿得硬闯啊……”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正打算去休息,忽然听见手机“叮”了一声。
平时这个点他早就不看消息了,可今晚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条推送。
是一条突发新闻,内容有点蹊跷。
高育良点进去看,画面一亮——
视频音量猛地窜上来,主持人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据最新消息,国内知名企业家满文腾在国外期间遭遇袭击,行凶者是一名年仅19岁的青年。”
“目前嫌犯已被控制,满文腾本人已送医抢救。
现场监控显示,一辆推土机蓄意将他的座驾撞向路边大树,场面极为惊险。”
镜头里一片狼藉。
高育良静静地看着,神情没有太多波动。
尤其是那一段拍下的受伤瞬间——满文腾刚走到车边,一名骑摩托的黑衣人突然出现,抬手就是一枪,击中其肩部。
他本能地蹲下躲避,没想到对方竟冲进旁边工地,启动推土机朝他直冲而来。
高育良叹了口气,关掉手机,心里却已翻起波澜。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还没起身,电话就来了,是万子冲打的。
“您知道了吗?满文腾出事了。”
高育良一边揉眼睛,一边纳闷自己怎么昨晚睡得这么死。
他伸了个懒腰,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情况我粗略听说了,你这么早打电话,肯定不止是通报消息吧?你发现了什么?”
说着,他走进客厅,倒了杯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万子冲才缓缓开口:
“那个凶手……挺特别的。
据说,是因为游戏。”
满文腾是国内顶尖的游戏老板,手底下几款游戏火爆得很,甚至办起了全国联赛。
但两个月前,他从海外重金请来一个叫潘托尼的游戏总监,一切就开始变了。
那人上来就大改版本,动作狠、手段激进,业内议论纷纷,有几家大公司直接放话,说潘托尼用了不该用的东西。
可满文腾不在乎,照样让他掌权。
这次出国,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谁能想到,一场游戏,差点要了一个人的命。
高育良皱眉:“不至于吧?为个游戏,至于拿命拼?”
万子冲冷笑一声:“怎么不至于?现在这些年轻人,心里憋着火,一点就炸。”
“这事闹到这份上,那孩子也算闯了大祸。”
“其实早有人盯上满文腾和潘托尼了,动静不小。”
话说到这儿,信号突然中断。
高育良以为对方进了信号盲区,没多想,挂了电话还回了条信息。
没过多久,梁秋海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应该看到今早的新闻了吧?满文腾出事了,肩膀挨了一拳。”
“眼下这事有点棘手,可能得咱们插手查一查。
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