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把林野的话,通过隐秘渠道递给了黑皮和阿彪。
消息传回来得很快,但结果却有些出乎林野的意料。
黑皮和阿彪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他们托小顺带回的话含糊其辞,大意是:感谢野哥宽宏大量,以前的事是他们不对。但是抽三成利润实在太高了,他们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要养活,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或者,用别的方式补偿?
话里话外,透着一种圆滑的推诿和试探。
“妈的!这两个老油条!”狗子气得骂娘,“我看他们就是不想给!以为赵凯倒了,咱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小顺也皱着眉头:“野哥,他们这态度,有点不对劲。我感觉……他们好像没那么怕咱们了。”
林野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眼神深邃。
他明白黑皮和阿彪的心思。赵凯这座大山倒了,他们自觉安全了不少。而林野这边,虽然刚刚干了一票大的,抢了金库,但毕竟人手有限,根基全无,更像是一伙流窜的悍匪,而不是能稳定掌控地盘的大佬。
在他们看来,林野的威胁,可能还不如隔壁街区那些虎视眈眈、想抢地盘的竞争对手大。交出三成利润?那等于把刚到嘴的肥肉吐出去一大块,他们当然心疼,也不甘心。
而且,他们可能也在观望,观望梁弘远的态度,观望林野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如果他们觉得林野后继乏力,或者被梁弘远盯上,那他们很可能就会彻底撕破脸,甚至反过来咬一口。
“尾大不掉啊。”林野轻轻吐出四个字。
当初为了对付赵凯,不得已启用了这两颗危险的棋子。现在赵凯倒了,这两颗棋子却因为吸食了赵凯倒台后留下的养分,自已膨胀起来,反过来成了需要解决的麻烦。
“野哥,要不……”狗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凶狠。
林野摇了摇头:“现在动手,动静太大。他们刚占了地盘,手下聚拢了一些人,直接火并,咱们占不到便宜,反而可能引来警察和梁弘远的注意。”
他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他们不是嫌三成多吗?好,那就给他们打个折。”林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小顺,回复他们,两成,这是我的底线。而且,我不要他们的现金,我要他们地盘上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信息,比如哪些商铺在偷偷走私,哪些烟馆背后有谁撑腰……每个月定时提供。”
他不要钱,要情报。这既能减轻黑皮阿彪经济上的抵触(毕竟信息看似不值钱),又能牢牢掌握他们地盘上的动态,等于在他们身边安插了无数双眼睛。而且,通过这些情报,他或许能发现其他可以利用的机会,或者……找到黑皮阿彪的死穴。
“另外,”林野补充道,“让小顺‘无意中’透露给他们一个消息,就说……梁弘远对赵凯倒台后江城的混乱很不满,可能会派人下来整顿。而咱们,和梁理事那边……有点‘交情’。”
这是虚张声势,也是敲山震虎。给黑皮和阿彪施加心理压力,让他们摸不清林野的底细,不敢轻易妄动。
小顺和狗子领命,再次离去。
“能唬住他们吗?”强子有些怀疑。
“唬不住也没关系。”林野眼神冰冷,“这只是缓兵之计。咱们现在需要时间消化抢来的金子,需要时间重新整合力量,也需要时间……弄清楚梁弘远和陈老狐狸下一步想干什么。”
他看向土地庙外,目光仿佛要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那座象征着权力和阴谋的梁府。
“等咱们站稳脚跟,等时机成熟……”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黑皮和阿彪,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对手,还在高处。
而现在,他这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终于有了一点可以抬头仰望、甚至尝试去啃噬那高墙基石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