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与天牢的阴冷潮湿不同,这里龙涎香缭绕,温暖如春。但此刻,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东陵国皇帝——墨渊,脸色却比天牢里的死囚还要难看。
他面前的御案上,赫然放着那块由凤千羽发现,魏征呈上来的、绣着金蝎纹的布片。
“天蝎阁……真的是天蝎阁……”墨渊的嘴唇有些发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chiffres的颤抖,“这群疯子,销声匿迹了近十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敢对当朝宰相动手!”
站在下方的墨九渊,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慵懒神情,仿佛这足以让整个朝堂震动的惊天大案,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父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京城这潭水,该洗一洗了。有鱼,自然就有闻着腥味来的野猫。何况,这只猫,还是有人专门请来的。”
墨渊被他这没大没小的态度气得胸口一窒,但他此刻更需要的是鬼王的雷霆手段,而不是计较这些君臣礼仪。
“九渊!”他加重了语气,神情无比凝重,“朕不管这背后是谁在搞鬼,也不管他想做什么!天蝎阁既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撒野,就必须付出代价!朕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把这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朕一窝端了!”
“父皇说得轻巧。”墨九渊嗤笑一声,“京城百万人口,对方又是善于伪装的顶尖杀手,大海捞针,谈何容易?更何况,大理寺要查案,京兆府要维稳,金吾卫要守城,人多手杂,政令不一,等他们吵出个结果来,凶手怕是早就离京,在北燕国喝酒庆功了。”
墨渊被他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墨九渊说的是事实。各部门之间盘根错节,互相掣肘,真要协同办案,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
他深吸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走到墨九渊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自己最忌惮,却又最不得不倚仗的儿子。
“那你想要什么?”
“权力。”墨九渊毫不避讳,迎着皇帝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查案期间,京城所有防务、衙门,包括金吾卫在内,全部由我节制。我要绝对的指挥权,但凡阻挠者,先斩后奏!”
“你!”墨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帝王的怒气升腾而起。
这已经不是要权力,这是要兵权!是要将整个京城的安危,都握于他一人之手!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是墨渊先败下阵来。他颓然地叹了口气,从御案上拿起一枚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纯金令牌,扔给了墨九渊。
“准了!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九渊,朕的江山,不能乱!”
墨九渊接过令牌,在手中随意地抛了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皇放心,有我在,这天,乱不了。”
……
与此同时,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赤炎带着一队鬼王府的黑衣卫,如同一群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家名为“多宝轩”的古玩店。
没有多余的废话,赤炎一个手势,两名黑衣卫如同狸猫般翻上墙头,撬开门栓,一行人闪电般突入。
店铺的前厅陈设雅致,各种古玩玉器摆放得井井有条,似乎一切正常。
赤炎的目光一扫,直接指向后院。
黑衣卫们立刻冲向后院的厢房,一脚踹开房门。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
房内,一个身穿锦袍的矮胖中年人,面朝下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身旁的地上,翻倒着一个酒壶,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
赤炎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随即又掰开他的嘴唇看了看。
“死了。”赤炎的声音冰冷,“嘴唇发紫,瞳孔扩散,是中了剧毒。时间不超过一炷香。”
又晚了一步!
从王妃审完废太子,到他们赶来这里,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对方的反应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就在众人以为线索再次中断时,赤炎的鼻子却轻轻抽动了一下。
除了浓烈的酒气,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奇特香气。那不是寻常的熏香,也不是花香,而是一种混杂着药草和某种矿物的古怪味道。
“搜!”赤炎沉声下令,“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黑衣卫立刻开始对整个多宝轩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
当凤千羽回到鬼王府的书房时,桌上的茶还是温的。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清冷地看着窗外的月色。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很快,赤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王妃。”他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属下无能,赶到之时,钱三已经服毒自尽。”
凤千羽放下茶杯,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意料之中。一个能随时牺牲掉当朝丞相的组织,又怎么会留下一个区区的联络人。”她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发现?”
“是!”赤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呈了上来,“我们在钱三的书房暗格里,发现了一本账册,但上面记录的都是正常的古玩交易,并无可疑之处。只是,我们在房间里,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属下循着味道,在书桌的香炉灰烬里,找到了这个。”
凤千羽接过纸包,打开。
里面是一撮灰白色的粉末,还带着一丝未曾散尽的余温和那股奇特的香气。
她将粉末凑到鼻尖,仔细地嗅了嗅。
-
下一秒,她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至极的寒光!
“龙角散……安神香……”她喃喃自语,脑海中,属于21世纪顶级杀手兼药剂师的知识库,正在飞速运转。
“这两种东西,单独使用,都是安神静气的良药。但是,如果以七比三的比例混合,再用慢火炙烤,就会产生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气。长期吸入,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神思衰竭,最终猝死,看上去与自然死亡无异。”
“但若是再混入第三种东西——‘月见草’的粉末,就会中和掉毒性,变成一种有特殊香气,且能极大提升武者修炼时精神力的奇香!”
赤炎听得目瞪口呆,这些闻所未闻的药理,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凤千羽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钱三的房间里,只有前两种东西的味道。这说明,那个幕后的‘先生’,早就想除掉他了,一直在用慢性毒药,不知不觉地侵害他的身体。而今夜事发突然,才不得不改用剧毒,让他立刻毙命。”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仿佛穿透了深沉的夜幕。
“这个‘先生’,不仅心狠手辣,还是个精通药理的高手。而那种混入了‘月见草’的奇香,价格昂贵,且产量极少,只有真正站在权力顶端的人,才有资格和财力长期使用。”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墨九渊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中还把玩着那枚象征至高皇权的纯金令牌。
“看来,本王的王妃,已经有新发现了。”他笑着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凤千羽将手中的粉末递给他看,将自己的推论说了一遍。
墨九渊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味道……本王似乎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他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
“谁?”凤千羽立刻追问。
墨九渊的薄唇吐出了一个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的名字。
“当朝太傅,帝师——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