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公孙胜彻底愣住了。
王伦这厮不是应该像师父推演的那样,因惧怕官兵来剿匪,又担心晁盖篡权,而流露出拒绝的意图,以便他进一步施法,影响像像林冲这等人,达成火并这厮,晁盖掌权的结局?
只是如今,那王伦竟提前离开了,让王进来顶替,这该如何继续下去
“莫非是此人心神本就虚弱,受不得半点法力侵扰?”
“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师父推算的天机,难道在此人身上出了变数?”
公孙胜心中惊疑不定。
他有心想进一步探查,却唯恐暴露自己,这时,一旁的王进已走了上来。
他面色沉稳,对着有些茫然的晁盖等人抱拳道。
“晁天王,诸位好汉,泊主身体突发不适,需静养调息。王进奉泊主之命,招待各位。已命人备下酒宴客房,各位远来辛苦,请先随我去安顿下来,洗洗风尘,山寨事务,日后慢慢再议不迟。”
他态度热情周到,安排食宿极其妥帖,但关于职位安排、人马归属等实质性问题,却是只字不提,巧妙地将其悬置了起来。
晁盖、吴用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觉此事颇为蹊跷。
晁盖是直性人,虽觉意外,但更多是担心王伦的身体;吴用则眉头微蹙,智谋深沉的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王进应对得体,毫无破绽,他也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虑。
刘唐、石秀等人则是茫然中带着几分不耐,只觉得这梁山泊主未免有些“弱不禁风”。
一行人各怀心思,跟着王进往客舍而去。
“泊主,这七人有何问题?”
安顿好晁盖等人,王进返回王伦的书房。
外人或许真以为王伦突发急病,王进却能瞧出端倪,尚且,他知晓王伦身具先天一气,怎可能忽然犯病?
王伦此刻已恢复如常,正对着一张炼钢高炉的草图凝神思索,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无甚大问题,只是几条过江猛龙,心思未必单纯。你将他们好生安置便是,一应供给不缺,但需让人留意他们的日常言行。”
“若是他们按捺不住,主动索要职位呢?”
王进追问,他知道这几乎是必然的。
王伦放下炭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就明白告诉他们,我梁山自立寨以来,便立下规矩,无论出身,皆需凭军功、政绩进阶。鲁大师、阮氏兄弟,林教头,哪个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地位?若他们真心入伙,便从底层军士做起,积累功勋,他日自然脱颖而出。若觉得委屈……”
他顿了顿,“栾教师那边的押运队伍正缺好手,风险虽有,但收益丰厚,且相对自由,看他们是否愿意了。”
果然,那晁盖等人在临湖集内一连盘桓了多日,却始终不见王伦召见,更别提安排职司。
性急的刘唐、石勇早已按捺不住,连沉稳的石秀和周通也面露焦躁。吴用心中不安愈盛,这日便拉着晁盖等人一同前去寻王进。
“王总教头,不知泊主近来身体可好些了?”吴用拱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王进面露忧色,叹了口气:“劳烦吴学究挂心。泊主哥哥近来身体依旧不见大好,时常昏沉,郎中说是劳神过度,需静养些时日,实在不便见客。”
晁盖闻言,真心实意地叹道:“唉!愿上天保佑泊主早日康复!”
“愿上天保佑泊主!”刘唐、石秀等人也纷纷附和。
连公孙胜也只得按下心中疑虑,装模作样地捻诀诵了句。
“无量天尊,愿泊主早日祛除病恙。”
吴用见气氛铺垫得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王总教头,我等兄弟投奔梁山,已有些时日。每日见这临湖集繁华安定,水寨气象万千,心中赞叹不已!”
“我等空有一身力气,却终日闲坐,实在惭愧,也想为山寨出一份力,不知总教头看看,能否给我等安排一份差事,略尽绵薄?”
王进脸上立刻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搓着手道。
“哎呀,诸位好汉皆是当世豪杰,武艺高强,谋略过人,按说本该在军中担任头领,独当一面。”
“可惜……我军中自有铁规,职位晋升,必凭实实在在的军功。便是林冲、鲁智深、武松几位兄弟,以及阮氏三位水军头领,也都是历经数次血战,立下赫赫功劳,才得以服众。”
“若是贸然将诸位安排进去,一来恐坏了军中规矩,难以服众;二来,让诸位从普通军士做起,也实在是屈才,恐惹江湖朋友笑话。”
他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热情地说道。
“倒是如今我梁山工坊产出日增,往来商队络绎不绝,这货物押运的业务颇为繁忙,正缺好手。栾廷玉教师负责此事,每每捉襟见肘。”
“不知诸位好汉可否愿意屈就,与栾教师一道,将这押运的重担分担起来?虽非军中职位,却也是维系我梁山命脉的要务!”
听闻此言,晁盖等人面面相觑。
梁山的军功制度他们确有耳闻,但要他们这些自视甚高、尤其是刚干了“惊天动地”大事的人从底层小兵做起,委实拉不下这个脸面。
吴用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总教头,梁山军规森严,我等自是知晓,也愿遵守。只是……我等皆是劫了生辰纲,画影图形海捕文书遍布各州府的在逃要犯,身份敏感。”
“若贸然带队押运,万一被官府眼线认出,岂不是连累了商队,坏了梁山大事?反为不美。不知能否在临湖集内的巡防队中效力?既可护卫本寨,又能避人耳目。”
一旁的周通也连忙接口:“对啊,吴学究所言极是!巡防队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