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惨淡的光线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渗入夏尔城堡的餐厅。昨夜的狂风暴雨已经停歇,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格蕾塔坐在长餐桌的一端,面前放着一片涂抹了黄油的面包,眼神却空洞地飘向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餐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昨夜那地狱般的景象——破墙而出的魔神、血肉模糊的前男友、以及安妮被那个怪物抱走的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让她整夜未眠,精神恍惚。
餐厅门被推开了。
安妮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气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但真正让格蕾塔大脑瞬间宕机的,是她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勃拉姆斯。
他依旧戴着那张冷硬的面具,但姿态却与昨夜判若两人。他紧紧地、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安妮身后,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握着安妮的手。那姿态,不像令人胆寒的怪物,倒像个生怕被大人丢下的、依赖心极重的大孩子。他的目光透过面具,一瞬不瞬地落在安妮身上,充满了专注和一种近乎粘稠的依恋。
格蕾塔手中的面包“啪嗒”一声掉在洁白的餐盘里,黄油溅开。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一样——某种程度上,她的确见了鬼。
安妮似乎对格蕾塔的反应毫不意外。她拉着勃拉姆斯在餐桌另一端坐下,动作自然。勃拉姆斯高大的身躯挤在精致的雕花餐椅里显得有些局促,但他全部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安妮身上。
“格蕾塔,”安妮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解释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安妮用简洁而清晰的语言,向惊魂未定的格蕾塔揭开了这座古堡最大的秘密。关于真正的勃拉姆斯没有死于火灾,而是活了下来,生活在墙壁夹层里;关于那个瓷娃娃只是一个幌子;关于勃拉姆斯对她的“特别关注”……她隐去了自己刻意引诱的部分,重点描述了勃拉姆斯被囚禁的孤独和对温暖的渴望,以及昨夜他如何感知到她的危险而破壁相救。
格蕾塔听着,脸上的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逐渐清晰的恍然。她看看安妮,又看看那个紧紧挨着安妮、目光片刻不离的勃拉姆斯,再看看安妮平静无波的脸……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上,以及勃拉姆斯那高大的身躯微微倾向安妮的姿态。
一丝古怪的、带着点了然和促狭的笑容,慢慢爬上了格蕾塔的嘴角。那笑容冲淡了她眼底的恐惧和昨夜的阴影。作为一个经历过感情、也见识过男人各种德性的女人,她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一幕的本质——那个破墙而出的魔神,此刻在安妮面前,分明就是一只被彻底驯服、眼里心里只有主人的巨型忠犬!他那强烈的占有欲和粘人劲儿,简直和某些热恋中、恨不得把女友拴在裤腰带上的毛头小子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