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时的冷风还在袖口打着旋，我握紧了手中的存储器，脚步没停。b区主控室的灯光惨白，映着地上的脚印和散落的工具。我径直走向中央终端，指纹解锁，调出系统日志。
屏幕滚动，一条条记录清晰可查：我进入b区的时间、断开备用通讯的指令、烟雾弹触发机制的设定、证据上传路径——全部在合规操作范围内。没有越权，没有暴力入侵，甚至连警报解除都是按标准流程执行。
我点开上传记录，确认监察局、审计部和媒体端口的接收状态全部为“已送达”。然后拨通宫宸宇毅的加密频道。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说，“赵承业背后有人，二房的资金链已经暴露，接下来会有人想抹掉痕迹。”
他沉默两秒，“你想怎么做？”
“我要见宫家的人。”我盯着屏幕，“不是王振，是真正能定规矩的。我要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和我的关系合法，承认我不是被安排的替身，也不是可以随意清除的障碍。”
他又静了一瞬，“你要在家族听证会上对质？”
“不是我要，是他们必须面对。”我关掉终端，“证据在我手里，流程我走得干净。如果他们还想保住宫宸宇毅的继承权体面，就得接受我的条件。”
通讯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像是他靠在了椅背上。
“好。”他说，“我会让会议提前召开。”
我挂断通讯，转身走出主控室。走廊尽头，两名身穿深灰西装的人正等在电梯口，胸前别着宫氏法务徽章。他们拦住我，递来一份调岗通知，措辞冰冷：因“操作风险评估未报备”，即刻调离牧场安防系统管理权限，转至后勤档案组。
我没接。
“你们可以封锁权限。”我说，“但不能删除日志。也不能阻止我参加今晚的家族听证会。”
其中一人皱眉，“你没有参会资格。”
“宫宸宇毅会给我。”我抬手按在电梯按钮上，“如果你们现在离开，还能体面收场。”
他们没动。
我盯着他们看了两秒，抬脚迈步绕过。他们没再拦。
电梯上升，我在十七楼走出，直奔会议区。听证厅外已有人在布置席位，长老坐在主位，两侧是各房代表。我走到属于“关联人员”的旁听席，坐下。
没人理我。
直到宫宸宇毅被人扶着走进来，穿一身素白长衫，脸色比往常更淡。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轻轻点头。
长老开口：“今日议题，牧场b区事件调查。许贝儿，你可陈述。”
我起身，将存储器插入公共读取端，调出加密通话记录。
“这是赵承业与幕后联络人的三次通话。”我按下播放键，“第二段中，对方明确提到‘资金从二房海外账户走，用恒远资产的壳’。第三段，他问‘宫宸宇毅会不会怀疑’，对方答‘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谁会在乎一个废人的话’。”
厅内一片死寂。
我继续：“赵承业三年前被除名，并非因许贝贝举报，而是有人冒用她的权限提交虚假报告。他回来复仇，目标是宫宸宇毅，不是我。而你们，明知真相，却放任他接近系统，甚至默许他布置陷阱。”
二房代表猛地站起，“你无权指控！”
“我有权陈述事实。”我看着他，“你们怕的不是我揭发，是怕宫宸宇毅清醒。他若站起来，第一个要查的，就是谁在用他的名义签发驱逐令。”
长老沉声：“够了。此事牵涉复杂，需内部审议。”
“那就审议。”我拿出手机，“但在你们审议期间，所有证据已对外同步。如果我今晚消失，明天全城都会知道，宫家为了掩盖内斗，亲手把救命恩人推下深渊。”
宫宸宇毅忽然开口：“我有话说。”
全场一静。
他缓缓起身，扶着桌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许贝儿救我两次。一次在医院，心搏停时她按住我胸口抢救；一次在b区，她拆掉陷阱，反制赵承业。她若离开，我不再接受家族医疗供给，即日起搬离主宅，另立门户。”
长老皱眉：“你身体未愈，不可冲动。”
“我不是冲动。”他盯着他们，“我是清醒的。她叫姐姐，我就认姐姐。谁要赶她走，就是与我为敌。我不怕孤身一人。”
厅内鸦雀无声。
二房代表脸色铁青，想说话，被长老抬手制止。
“此事……暂定。”长老缓缓道，“许贝儿职务保留，牧场权限恢复。后续调查由监察组主导，宫宸宇毅不得干预。”
“我不需要干预。”他看着我，“我只要她留下。”
我站在原地，心口忽然一热。
不是预警，不是记忆冲击。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温水漫过经脉，又像光从体内浮起。我低头，指尖无意识抚上心口——第三道往生纹悄然浮现，纹路比前两道更清晰，流转着微弱的光晕。
心光。
我动了真心。
不是任务，不是执念，是当我听见他说“我只要她留下”时，心底那一瞬的震动。
我强压住翻涌的情绪，收起存储器，在众人散去时独自走向走廊尽头。窗外夜色沉沉，牧场的灯一盏盏亮着。
我靠在墙上，闭了会眼。
体内的往生纹安静下来，但感知却比以往更敏锐。我能感觉到远处某间房里，有轻微的呼吸波动——是他，还在醒着，还在担心我。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我睁眼，看见宫宸宇毅站在拐角，没人扶，自己走来的。他看向我，嘴唇动了动。
“姐姐……”
我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
“别再说那种话。”我声音有点哑，“我不想你为了我，把自己逼到绝路。”
他没退，反而走近一步，“可那是我想做的事。”
我看着他，心口的纹路又轻轻跳了一下。
远处钟声敲了八下。
我转身要走，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轻，却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