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铮回到原单位也有好几天了，不仅忙着给张局长汇报这次行动以及开会总结这一堆事，还得为去m国特训做各项准备。m国这一趟一去就是半年，万铮还是在繁杂的工作中抽个空回了趟家。
得知儿子要回来，万铮妈妈做了一大桌他爱吃的饭菜。老父亲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茅台酒，准备跟儿子对饮一番。太久没见万铮了，所有他的消息都是在单位听别人议论才得知，老父亲又心疼又自豪。在整个公安系统里，万铮就如明星一样存在。万铮妈妈尽管对万铮不着家也未成家颇有微词，但在荣誉面前仍是为自己儿子自豪。
晚上大哥一家三口也一起，餐桌上很久没有一家人这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了。
吃饭间，万铮的微信视频电话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顾医生”三个字让万铮突然心情复杂起来，这段时间他只能冷处理这段关系，也只是发信息问候平安，不敢再进一步以免她会陷得更深。顾晓玥也是因为妈妈在身边她也只是信息回复。
万铮接起来，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得到顾晓玥那份热烈。万铮挺担心她说出什么暧昧的话让家里人听到。
“铮哥，我爸找你！”暧昧的话没听到，但这一句比暧昧的话更吓人。
“呃，你爸……？”万铮突然很心虚。其实他之前有想过亲自去趟省公安厅，面对蒋厅长详细汇报当时的情况。最终因为可能涉及与顾晓玥关系的确定而没有勇气，那一抹红的负罪感始终让他狠不下心拒绝，但又确实违心。就一直拖下去……
“万铮……”蒋怀安接过女儿的手机，直接跟万铮对话。
“哦，蒋厅您好。”万铮被蒋怀安的话拉回现实。
“你明天一早过来省厅一趟，刘秘书把机票买好了，七点二十的飞机。落地直接到我办公室。”蒋怀安口气还算温和。
“好的，蒋厅。”万铮还在一脸懵中，屏幕里的人又换成顾晓玥。
“铮哥，我……”顾晓玥很想跟万铮多说几句话。
万铮赶紧截住他的话说：“嗯，我明天顺便过去看你。”
“好……”尽管明天都可以见面了，但顾晓玥还是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顾晓玥很担心，明天万铮会拒绝蒋怀安对他的建议，这也是她迟迟不愿意那么快让万铮见到蒋怀安的原因，她知道万铮对自己并无想法。
万铮把手机放下，松了口气，有些心事重重。
“是那个省公安厅的蒋厅长吗？”哥哥不敢想相信这个全省所有公安系统的顶头上司亲自打电话叫弟弟去见他，还给他买机票。
“嗯。”
“他……找你？你不会是得罪人家吧？”万铮大哥内心突然有些挣扎，问出这样的话。
“你就不盼点儿好啊？”万铮父亲不爱听这话。
万铮大哥从小就是按部就班听话的小孩，无论结婚工作，在系统内当了十几年网络警察，按部就班地升到一级警督，无风无浪有保障，已经是一般人很羡慕的职业了。
但每次面对万铮，却总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感慨，在同事们面前弟弟当然是他的骄傲，而独自面对时却又不愿接受这越拉越大的差距，内心的小魔鬼总希望弟弟不要那么厉害。其实他哪里明白，万铮这么多年用命拼出来的这条路，并不是每个人都走得过去的。
“爸，万锋怎么会这么想呢？”大嫂见公公不太开心，赶紧打了个圆场。“也就是顺嘴这么一问，祖上庇佑，小叔给咱们家挣下这些名声，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万锋是大哥名字，万铮父亲当初给大哥取名锋字，就取自“锋芒毕露展英才，铮铮铁骨续自豪。”这首七律的第一个字，他想着如果第二个还是儿子，就把下一句的铮字就给小儿子。足见这位警界前辈对两个儿子的殷殷期望。而这首七律又恰恰成了万家两个儿子前程的写照。
巧合即天意！
“是啊是啊，你嫂子说的是，省公安厅厅长，那可是咱们全省警察的老大，亲自开口要你去找他，说给我那些同事听他们还不一定信呢。”万锋脑补着同事们惊讶的眼光，还是很得意的。
“再大的名声也逃不过娶妻生子，难不成还抱着名声过一辈子啊？趁着这次你立了功升了官，赶紧换了这打打杀杀的工作，安安稳稳地，该娶娶该生生。”万铮妈妈只想全家人平平安安过上正常老百姓的生活，那些荣誉名声什么的她才不稀罕。“养那么大的儿子，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要那些名声干嘛？”
万铮妈妈的话何尝不是万铮不要命的初衷，要是没有顾晓玥那一段，琬琬现在都可能坐在他身边在给他剥虾了，万铮看着手里剥一半的虾，想起琬琬，心里一阵委屈和难过。
正难过着，万铮手机又响起来了，是他的另一个上司，张局长，剥着虾的手来不及擦，用小拇指戳了一下免提键。
“万铮啊……”张局长口吻明显非常客气。
“哎……张局。”万铮边看着满手油腻，大哥赶紧拿些面巾纸给他递过去。
“十号那个m国的特训，估计得推迟出发。”
“为什么？！”万铮很意外，没控制住情绪，有点急了。
“你别急嘛，你听我说……省厅的刑侦总队的姚队刚通知下来的，又不是取消，就是推迟嘛。”
大哥突然觉得万铮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对张局长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而且局长也没有感觉不高兴。
“哦，刚才蒋厅通知我明天一早去找他，估计跟这个有关系吧。”影响到特训，万铮有些不高兴了。万铮特别想去这个特训，那是他拼了命换来的机会。
“哦！蒋厅的意思啊？他……他要干嘛？”张局长也有些难以理解。
“我哪里知道……”万铮明显没好气。
“难道是要跳过特训直接调到省厅？那挺不错啊，万铮，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不行，我要去特训。”万铮突然意识到，也不排除蒋怀安打算用晋升的捷径来要求他留在顾晓玥身边这种可能。他接受不了这种晋升方式，所以他更要去特训了。
“你还不知道吧？省厅刑侦总队队长，就刚才跟我打电话那个姚队，他要调任了，这总队队长位置很快空出来。”张局长难掩兴奋。“难道……那你这一升，直接越过我啊，我去！”张局长觉得万铮这么多年的命没白拼，这不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真实写照嘛，以后省厅刑侦总队队长曾是自己的部下，这也是脸上有光的事儿啊，想想都觉得美。
一般从市级刑侦部门调任至省级部门担任专项职务，多数需要通过先升至市级公安副局长等职务过渡，但不排除如果在任期间参与重大案件侦破并取得显着成绩，的确可能获得专项表彰或破格提拔，更何况蒋怀安的确有此意，顾晓玥没有万铮那么多功绩，她晋升的这个机会蒋怀安做了很多工作，铺垫了很久，蒋怀安计划好了，等她升到一定职位，往后的保障也就无后顾之忧了。但没想到最终功亏一篑，他不想浪费这些铺垫，想让万铮替代顾晓玥这个晋升机会，而且以万铮的功绩晋升，容易太多了。当然，前提是这个替代顾晓玥晋升的万铮，愿意照顾她一辈子，而这样的安排也是自己宝贝女儿最想要的。
“我都不想再做刑侦了，特训后我打算换警种的。”万铮知道这样的晋升对于蒋怀安来说并不是难事儿。但如果这样的晋升带着顾晓玥的影子，他接受不了。
守在一旁的大哥干着急，一直朝着万铮比划，他觉得弟弟也太不识抬举了。
“要是能直接升到省厅刑侦总队队长你还特什么训啊……”张局长说到这突然停了一下，问道：“万铮，你是不是在吃晚饭啊？”
“对啊，怎么了？”
“怪不得，你喝酒了吧，净说醉话。”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在你这里讲得跟真的一样。挂了！”万铮还真的不怎么上心，没有琬琬的未来，他还没想好。
“明天在蒋厅那里有什么变动，你小子及时给我汇报哈！”张局长不忘叮嘱一句才挂。
万铮电话一挂，发现全桌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老父亲率先开了口：“万铮，咱们家要是真出了个省厅干部，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了。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呢？”
“就是，我都替你紧张，你看看刚才张局那跟你说话那语气，那张局什么人，那是个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的主儿，我都没见过他这么客气过。托你的福我今晚算是见识了他还有这一面。”大哥激动地数落着万铮不懂事。
“打住打住，现在咱们好好吃饭，等我明天见了蒋厅看看什么情况再说。”万铮都能想到明天面对蒋怀安的尴尬，什么兴致都没有。
“对对对，好好吃饭，这多不容易一家子齐齐整整吃顿饭。”万铮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十分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