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车！
李师师推出了粉色小绵羊。
酒盅骑来了蓝色小三轮。
“我车呢？”
金老爷左看右看，等着他的四轮车。
“……”
十三道幽怨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金老爷身上。
车去哪了，您不知道吗？
“呃，咳，饭后走一走，能活九万九，刚吃的有点多，正好散散步。”
金老爷两眼看天，率先向外走去。
路过前院时，大病初愈的管家冲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姑爷，你别出去啊！
他又老又慢，金老爷直接就走出了大门。
咳咳咳——
一迈出李府的门槛，金老爷就差点呛没了。
浓烟滚滚，烛火点点，还有涌动的道道身影。
“出来了，出来了！”
“金老爷出来了！”
“叩见神仙爷爷！”
“叩见金爷爷，求金爷爷保佑三门街的陈麻子媳妇只生闺女不生儿！”
“求神仙保佑李二家稻谷光长杆儿不长穗儿。”
“求酒仙子保佑秦赖子家墙倒屋塌。”
“神仙爷爷，求您保佑我的棺材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大娘子保佑，保佑小翠的恩客都断腿…”
“师师仙子保佑，保佑里瓦的赵一一张不开嘴，唱不了曲儿。”
“师师仙子请你保佑后街的泼妇二丫牙齿掉光，再也说不了话！”
“求李娘子保佑鸿运赌场的庄家逢赌必输。”
一排排香炉，一支支长香，人头涌动的香客，砰砰诚挚的信徒，朴实无华又简单直接的愿望。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金老爷站在烟雾缭绕中看着求神拜佛的大部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不是没见过烧香拜佛的。
每逢节假日，少林寺里的游客可比眼前这几百人多多了。
可现代人求神拜佛也不这样啊。
现代人拜佛那都是理性拜佛，烧一柱不会造成自己破产的香，磕一个不伤腰腿的头，许个自己也没指望实现的愿，拍照发App，让佛祖发挥最后一份功能，为自己拉点人气。
有病找医院，有事找法院，有困难找警察，有需求找洗浴，有梦想找工厂。
时代变迁，拜佛只是一种文化传承，早就失去了本来意义，后世人类的思想早就升华了，以积极的心态面对生活才是常态。
“喂，别磕了，你脑袋流血了！”
金小山哐啷一脚把香炉踢倒，又一脚把往死里磕头的家伙踹翻在地。
尼玛，你要磕死在我老丈人家门口呀？
被踢翻的男子轱辘一下翻了个身，看清金小山后，眼中全是光，爬行两步，又磕：“求金老爷保佑……”
“保佑陈麻子绝后是吧？”
“恩恩恩，邦邦邦！”
“你看那边，陈麻子正保佑你家墙倒屋塌呢！”
金老爷指了指三十多米外的一个汉。
敢跑到最前面来磕头的，全特么是和他有过多面之缘的，一群完蛋玩意儿呀。
“陈麻子你个心思歹毒的恶徒，俺和你拼了！”
“好啊，原来我媳妇生不出儿子，是你捣的鬼，俺要弄死你！！”
两个抱在一起撕打起来。
切，
金老爷转头看向下一个。
这是个种地的，小商小贩要比种地的好看一点儿，至少没那么黑。
“你想让别人家的稻谷只长杆儿不长稻穗，你咋不让自己家的稻谷长俩穗儿呢？”
这才是金老爷要问话的原因。
尼玛，知道你们是封建愚昧的古代人，可你们也不能愚昧的这么一致吧，都特么让保佑别人过不好，没一个求着让保佑他们自己家五谷丰登的。
这不正常！
“俺家稻谷还能长俩穗儿？”那汉子的腰一下就直起来了，双眼冒着混浊的喜悦和惊呀。
“长不了！”
你想屁吃呢，长俩穗的话，一刮风全特么倒伏了，你屁都吃不上，你会不会种地呀！！
“那那李二家呢？”汉子还惦记着李二家的稻谷呢。
“你为啥想让人家的稻谷只长杆儿不长穗儿呢？不长穗儿他家不就饿死个屁的了？”
“饿不死饿不死，他饿了就会卖媳妇，我用粮换他媳妇，我就有媳妇了，他也有粮了。”
“滚啊！你太丑，本老爷不保佑你！”
尼玛，我感觉你在内涵我！
把庄稼汉子踹跑，金老爷看到了一个熟人，孙三四，唱曲儿的。
唱曲儿唱的好的就没大老爷不熟的。
“你也滚蛋！让赵一一成哑巴，你好上位顶替是吧？菜就多练，别特么整歪门邪道的。”
“奴家练，她就打我，呜呜呜……”
“我艹，你找你妈妈桑呀，你找我干鸡毛！”
“呜呜呜，妈妈也打我。”
“那你找开封府呀！滚滚滚！”
呜呜呜——
孙三四开着声浪系统跑了。
开封府那是能随便进的吗？
这种正常的事情，金小山才懒得管。
这个女人是脑袋有包了，才会把金老爷当成救星。
又连着赶跑了几个人，金老爷终于知道了这些人为什么来烧香磕头。
昨天汴京城就流传来了，金老爷一家是恶神仙。恶神仙就是瘟神、痘神一类的神仙，简单来说，就是保坏不保好，你求他五谷丰登长命百岁，他不灵，你求他破家灭门，这包灵的。
这下，算是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了。
好处就是走到那里，都有人给他磕头，这档次感一下就拉满了。
坏处就是他的安逸日子彻底没了。
门口的人赶走一批又一批，批批不断。他越凶，恶神的名声坐的就越实。来的人就越多越诚心。
去瓦子里找房，一进瓦子哗啦哗啦脆倒一片，卖东西的不卖了，唱曲儿的没调了，表演杂技的掉地上了，喝茶的呛嗓子了……
郁闷的看了几个房源，金老爷死心了。
他一说要买房，街坊四邻就拼命的磕头，求他饶命。
谁敢和你当邻居呀！
这才几年呀，你住那儿，那儿就倒霉，连皇城的城墙都倒塌了那么长一大截子，我们还想活着，我们不想和你做邻居，你放过我们吧，你要不放，我们就搬家，我们就退租！
在外面转了半天，金小山闷闷不乐的打道回府了。
他的正常生活被摧毁了。
被用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摧毁了。
“我感觉我被坑了。”
金老爷往照子的闺床上一趴，跟没了骨头一样。
没房买，没曲儿听，没热闹看，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谁坑你？”
李清照还在奋笔疾书，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
“赵佶！”
“官家？他为何要坑你？”
还有什么为何？
皇宫城墙都给干塌了，感受到威胁了呗。
金小山是恶神，豆娘断腿，师师打嘴，酒盅拆家，清照赌钱，这消息传播的又快走准，传播到汴京城百多万人口中还没有产生信息变形。这在封建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绝对是有朝廷插手才能造成的结果。
不仅如此，汴京城中已经有人开始集资盖庙了，为金小山盖庙。
这就是纯粹的阳谋。
香炉、香、元宝，庙，集市，这是一整条的产业链，只要开了个头，金老爷的名声以后就不用管了。这些产业链中的人为了自己的生意，为了挣钱，他们就会不停的宣传金老爷的名声。就算想制止都没法制止。
名声越大生活就越完蛋。
“他这是想把我挤出京城呀！”
金老爷有些来气。
他奶奶的，你一个名声狼藉的皇帝。我都没有冲你下手，你居然开始算计我了。
真特么是给你脸了。
金小山翻身坐起，眼中烧起熊熊斗志。
他是不聪明。
可特么的，一千年后的见识也不是摆设。
白日无事，勾栏听曲。
夜间无事，插花弄玉。
一根鱼竿，两个丫鬟，三分房产，万亿存款。
自己已经站在人生巅峰了。
这巅峰的生活硬生生被打乱了。
我姐打我也就算了，反正我也打不过。
你个土皇帝，算个老几呀！
“走，我带你做任务去！”
金老爷斗志昂扬了。
抄作业！
我把社会主义给你抄过来！
用人人天下把你的家天下覆盖了！
“……你吃五石散了？”
李清照很不适应这么主动的金老爷，十分怀疑他这只是三分钟热度。
“你写的东西拿来我看？”
你才磕药了呢！
破五十散，比得东鸟饮料吗？
我打工时那可是十二小时不停手，精神抖擞着呢！
“诺！”
一沓纸递了过来。
展开一览，行书，潇洒自如，舒展开阔，很耐看。
石碳三文一斤，木碳十文一斤，木柴一文一斤……
“你这价格哪儿来的？你连门都没出这肯定不准，还有少用毛笔，写的慢还浪费纸，正经做事讲的是效率，你这肯定不行，还有汴京城是富户最多的地方，这里的一切肯定做不得数。”
肯定不行！
肯定不行！
肯定不行！
李清照一串的肯定不行投喂的拳头都硬了。
你肯定出门的时候就知道我做这个不行！
混蛋！
明明能做好，就是不肯动！
“那怎么做，才肯定就行呢？”
“当然是实地考察，挨个去问了！你这写的宴台庄在哪儿？你带我去，看我一个月就给你搞定这第一个任务！”
金老爷斗志昂扬，积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