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新的征程，离开青玄宗
三日后，青玄宗山门。
往日里清冷的山道，此刻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躁动。数百名内门弟子，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以小队为单位，整齐地排列在演武场上。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里闪烁着狼崽子般的绿光，腰间的佩剑和储物袋都擦拭得锃亮，仿佛下一刻就要奔赴一场决定生死的盛宴。
演武取消了，但一场更真实、更残酷的“演武”，即将在这片连绵的山脉中拉开帷幕。
“都听清楚了！”孙乾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将吴玄连夜制定的历练规则和注意事项吼了一遍又一遍，“入山之后，生死自负！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捏碎这枚求救玉符，长老们会即刻支援！但记住，一旦求救，你们小队的成绩便直接清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数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山林，惊起飞鸟无数。
钱五站在自己的小队里，紧张地搓着手，他队伍里几个新晋的筑基期师弟，脸上的兴奋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钱师兄，你说……咱们这次有机会吗？”一个师弟小声问。
钱五瞥了他一眼，挺了挺自己颇具规模的肚子，故作深沉地压低声音：“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咱们的优势是什么？是我！我的嗅觉，方圆十里内的灵药都逃不过我的鼻子！你们几个，负责打架，我负责寻宝，咱们分工明确，目标就是前三！”
“跟着钱师兄，有肉吃！”几个队员立刻狗腿地附和。
人群的另一边，周小雅带领的队伍则全是女弟子。她神情肃穆，正在分发着一些瓶瓶罐罐。“这是驱虫散，这是解毒丹，这是疗伤膏……都收好。山里不比宗门，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我们的目标不是猎杀多强的妖兽，而是活下来，并且尽可能多地采集有价值的灵药。”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
整个青玄宗，都沉浸在这种即将踏上征程的狂热与紧张之中。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凌云溪，却早已收拾好了行囊。
她的行囊简单得不像话，只有一个小小的储物袋，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必备的丹药，再无他物。星痕剑就斜背在身后，用一块朴素的黑布包裹着，敛去了所有锋芒。
洞府石门外，吴玄正一脸肉痛地往凌云溪手里塞东西。
“凌长老，这是咱们宗门唯一的一件三阶飞行法器，‘追风舟’。虽然速度……咳，速度比不上那些大宗门的飞舟，但胜在灵力消耗小，日行八百里还是没问题的。”他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木舟模型，上面布满了修补过的裂痕，看起来饱经风霜。
“还有这个，”他又掏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这是我年轻时游历，拼凑出来的舆图，云海城周边的地形都标注了，虽然不一定准，但总比没有强。”
“还有这些灵石，”他最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一咬牙，塞了过去，“这是宗门库房里所有的中品灵石了，一共三百二十六块，您在路上用。”
看着吴玄那张写满了“倾家荡产”、“宗门未来就靠你了”的脸，凌云溪难得地没有直接拒绝。她接过了地图和灵石袋，却将那艘破破烂烂的“追风舟”推了回去。
“用不上。”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啊？长老，这……从这里到云海城，路途遥远，中间还要翻越黑风山脉，没有飞行法器，光靠御剑飞行，太消耗灵力了。”吴玄急了，他生怕这位姑奶奶嫌弃东西太破。
凌云溪没有解释。她的《虚空引灵诀》已经初窥门径，短距离的空间挪移虽然消耗巨大，但用来赶路，却比任何飞行法器都更隐蔽，也更快。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山下那些整装待发的弟子，开口道：“宗门，就交给你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吴玄瞬间红了眼眶。他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如泰山，但心里却又踏实得无以复加。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哽咽：“长老放心！只要我吴玄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好青玄宗，等您回来！”
凌云溪没再说什么，转身，一步步向山门外走去。
她的步伐不快，却很稳。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踩在某种无形的韵律上。
当她走过演武场时，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她那道略显纤瘦的背影上。
敬畏，崇拜，狂热。
他们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只。没有人敢上前搭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他们只是默默地行着注目礼，将这道身影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孙乾、钱五、周小雅等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心情最为复杂。他们是宗门里最早追随凌云溪的人，也是最直观感受到她带来的天翻地覆变化的人。
他们知道，她这一去，再回来时，青玄宗与她之间的距离，或许会变得更远。但他们更知道，正是因为有了她，青玄宗，才有了仰望更高天空的资格。
凌云溪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那数百道灼热的视线，但她的心，早已飞向了山外的广阔天地。
她走出了那座已经换了新匾额的山门，走下了那条因为访客太多而被踩得结实平整的山道。当她的双脚，真正踏上属于山外世界的那片土地时，她停住了脚步。
风，从远方的黑风山脉吹来，带着草木的清新，也带着一丝属于荒野的、原始的凛冽气息。
与宗门内安逸的、被阵法守护的空气，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了吴玄的絮叨，没有了弟子们崇拜的目光，也没有了那些试图攀附的各色人等。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和前方那条通往未知的漫漫长路。
一种久违的、孤身仗剑走天涯的感觉，涌上心头。
前世，她还是神界至尊时，也曾像这样，在年少时独自一人，走遍九天十地，于红尘万丈中磨砺己心，最终才登临至尊之位。
如今，不过是重走一遍来时路罢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张吴玄给的兽皮地图。地图粗糙，线条歪歪扭扭，许多地方都画着骷髅头，标注着“妖王领地，金丹勿入”之类的字样。
她的目光，落在地图中央的“云海城”上。
那里，将是她踏入这个世界真正舞台的第一步。她需要在那龙蛇混杂之地，找到关于“天道宗”的蛛丝马迹，找到那封神秘信件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或许，还能顺便找到一些，能帮助她凝聚金丹的契机。
她的道，与这个世界所有的修士都不同。混沌神脉是她的根基，《虚空引灵诀》是她的利刃，而神魂深处那不灭的至尊印记，才是她真正的核心。想要将这三者完美融合，结成一颗前无古人的道丹，绝非闭门造车就能成功。
她需要战斗，需要挑战，需要去见识更强的敌人，更玄妙的功法。
她将地图收起，抬头望向远方。视线的尽头，是连绵起伏、如巨龙般盘踞在大地上的黑风山脉。山脉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显得神秘而又危险。
那就是她的第一站。
她没有祭出飞剑，也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就如一个最普通的旅人，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身影渐行渐远，很快便融入了苍茫的暮色与荒野之中。
青玄宗的山门，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点，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走出约莫数十里后，官道消失，前方是崎岖难行的山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风渐起，林中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给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凌云溪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升起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映着她清冷如玉的侧脸，明暗不定。
她没有急着赶路。对于即将到来的旅途，她心中有计划，却无半分焦急。心若浮躁，只会滋生心魔，于修行无益。
她正准备闭目调息，神识却忽然微不可察地一动。
她抬起眼，望向右前方数十丈外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那里，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连虫鸣声，都在靠近那片区域时，突兀地中断了。
篝火的光，照不到那么远，那片灌木丛隐匿在深沉的黑暗里，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张开了无声的嘴。
凌云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眼前的篝火，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从她离开青玄宗地界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像跗骨之蛆，远远地缀在身后。
对方很谨慎，隐藏得也很好，换做任何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都未必能察觉。
可惜，他遇到的是凌云溪。一个神魂力量，远超自身境界的怪物。
是冲着天道宗的悬赏来的赏金猎人？还是萧家或者凌家派来，不死心的小尾巴？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凌云溪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玩味。
看来，她这趟新的征程，从一开始，就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