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山穿着明黄睡袍,看着这个被丢在北疆近二十年的儿子,情绪忽然激动地咳嗽起来,黄恙赶紧上前替他拍背,同时一双眼睛狐疑地望着李忝。
“父皇,儿臣与姚纤订婚已有半年,儿臣想请婚,请父皇挑一个良辰吉日,让儿臣与姚纤尽快完婚。”
一杯温水停在嘴前,李云山看着面前的李忝:“你是认真的?”
诚然,现在不是成婚的好时机,一旁黄恙没开口,她知晓自己小姐的性格,这事一定是自家小姐先提的,便默默干着活,什么表示都没有。
“父皇,儿臣当然是认真的,毕竟儿臣与姚纤两情相悦,又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此时虽不是成婚的好时机,但早晚都要成婚的,想必姚纤不会介意。”
“好,那就三日后,你们着急成婚,朕这也没什么准备的,以后慢慢给吧。”
“谢父皇,儿臣这就把消息告诉姚纤。”
李忝离开,李云山忽然开口:“黄恙,你是姚纤身边的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都是主子的事,与奴婢没有关系。”
黄恙说完,继续手上的活,一双眼转了半圈,随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最讨厌这种问话,好好的说话不行吗?
想归想,她可不敢说出来,眼见着李云山撑着下巴慢慢睡过去,她招手喊来张小宝:“陛下睡着了。”
“好,接下来我伺候吧,你去休息会儿。”
同一时间,姚纤乘坐马车到了吏部侍郎袁从进府上,此时袁从进还在皇宫干活,下人瞧着马车陌生,不知来者何人,也不认识姚纤,但接了帖子,匆匆说了声:“小的先去禀告夫人一声,请稍等。”
今日跟着姚纤来的是杜云珂,她既负责驾驶马车,又明面上当姚纤的侍女,两人的目光交汇,心领神会地点头。
这袁从进死了夫人,从未续弦,更没有把姨娘抬成妻,又何来的夫人?
这姨娘姓杨,给袁从进生了两儿一女,出身青楼,与袁从进相识时,已是她做青楼女子第四个年头,听闻她是自愿进的青楼。
袁家那本册子姚纤还没看完,只看到青楼女子,但袁从进还真够痴心的,竟真花了万两银给她赎身,只是出身寒门,哪来这么多钱呢?
脚步声响起,原先报信的家丁再次出现,行礼道:“郡主,当真是不得巧,夫人有事要出门,早约好了,让小的替她说一声抱歉。”
“谁说我是找她的?我找你们家小姐袁泱,你们家夫人既是知道了,如此我便硬闯,你不会拦我吧?”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压低声音。
冷汗从家丁额头流下,女人娇媚的声儿响起:“郡主殿下这是要硬闯吗?”
“怎么,你拦得住我?”姚纤抬头看着袁府大门下的女人,美丽、妩媚得像一朵红牡丹,夺人心弦,怪不得迷了那么多男人的眼。
“可是我不欢迎您,”女人轻声说着,命人把门关上,随后惊讶地看着姚纤出现在身边,手搭在她肩上,“你……”
“怎么了?会点儿功夫怎么了?”姚纤笑道,手上的动作稍稍用力,徐徐开口,“让我进还是不进?”
杨丛莹疼得眼泪滚出来,娇嗔道:“郡主,你弄疼我了。”
“是吗?”姚纤笑了,将她提起又扔进宅邸,随后贴着她身蹲下,“不欢迎我,对吗?我怎么也是个郡主,以礼相待,你先前拒绝,挺有礼貌的拒绝,我没生气,后面再做什么?看不上我还是看不起我?我在上京一言一行没传进您这高贵的耳朵吗?”
她说着,一只手狠狠拧了她的耳朵,看到袁泱站在不远处,起身笑了,指着杨丛莹:“袁泱,你告诉我,她是谁?”
袁泱第一次看杨丛莹吃瘪,看到她嘴角挂着血,浑身颤抖,看着姚纤目光充满恐惧,她哆嗦着,虽不想承认,但潜意识已被重塑,下意识地回答:“是母亲。”
姚纤抬手给了杨丛莹一巴掌:“不对,继续说。”
她要成为上京所有女眷中的疯子,男人中的疯女人,她要让他们见着她便害怕,这杨丛莹不是个好人,那就当第一个蠢货吧。
不远处,袁泱吓一跳,她不知有什么不对,自己吃喝不愁的,母亲也从未苛待过自己,到底要怎么说才好啊。
这时候,杨丛莹被姚纤打懵了,脑袋里被耳鸣声充斥,发髻被打散,满头簪钗掉了一半在地上,她回神后,怒斥:“我可是吏部侍郎最宠爱的女人,你凭什么……”
姚纤又给了她一巴掌:“你认为袁从进能救你?再者,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
说完,她转头看向袁泱:“说,她是你的谁?”
“是母亲吧,我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叫的。”
话说完,袁泱迟疑了,脑海中晃过大姐的声音:“泱泱,好好活下去,记住,杨丛莹不是我们的母亲,若是我们的母亲,她为何不是父亲的正妻。”
那时,她不过三岁,姐姐说的话在后续生活中被遗忘,而杨丛莹确实对她不错,可称一声母亲。
“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响起,是年轻男人的声音,他匆匆跑到姚纤身旁,看到满身是伤的杨丛莹,喊了一声:“娘,这位小姐,我娘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出手这么重?”
“因为…她杀了人 ,”姚纤扬眉道,转头盯着杨丛莹的眼睛,“我记得袁侍郎并没有续弦,袁泱,她既不是你生母更不是你母亲。”
记忆的线忽然被连上了,袁泱愣愣地盯着杨丛莹,轻声说:“郡主,你放开她吧,她对我挺不错的,二哥,你快帮帮母亲。”
这一次姚纤松了手,无所谓地说着:“好,我本就是来找你玩的,没想到这贱人不仅瞧不起我,还对我耀武扬威的,杨丛莹,记住,我谁都不怕,你最好告诉身边所有人,我是个疯子。”
清冷的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姚纤起身后嫌恶地盯着手上的血丝,又看向杨丛莹:“少吃一些血腥的补品吧,怪臭的。”
被轻易揭穿,杨丛莹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奈何打不过,看像自己的二儿子,他似乎也不想动,张张嘴只好顺着往下说:“郡主教训得是,德迅,快请郡主进去坐。”
“不用了,我就去袁泱那儿待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