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远正低头整理袖口，闻言抬起头，露出一贯从容的表情：什么古怪？我倒是没注意。
就是那种...秦婉不自觉地向前倾身，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让人莫名觉得不对劲的感觉。她盯着凌辰远的脸，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真的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凌辰远轻轻摇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啊。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动。
秦婉轻叹一声：她的那双眼睛像是能勾魂似的，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水光潋滟的。皮肤白得跟羊脂玉一样。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什么美人没见过？可跟她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恐怕，这是祸不是福啊。
凌辰远的目光露出几分诧异：听你这形容，倒像是聊斋里走出来的精怪了。他揉了揉鼻梁，不就是个漂亮点的姑娘，至于这么危言耸听？
秦婉突然拔高了声音：你儿子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我们家是什么家庭背景你不知道？那种级别的美人，往小了说能让兄弟反目，往大了说...突然又强压着情绪压低嗓音，反正不是我们能兜的住的。
“夸张了吧？那姑娘确实是个绝色，但也不至于吧...”
秦婉眉头紧蹙，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忧虑：如果她只是单纯长得漂亮倒也罢了，我就怕......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就怕这是有人处心积虑设的局，专门冲着咱们家来的。
凌辰远闻言，手搭上她的肩，沉稳道：你多虑了。云峰那小子一年到头在云城待着，回南城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说了，咱们家最重要的东西都锁在书房那个德国进口的保险柜里，三重加密的密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妻子一眼，除了你我，这世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秦婉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你想啊，等孩子生下来，以照顾孙子为由扔给我们带，她不就有正当理由经常往南城跑了吗？而且...她压低声音，只要她在云峰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云峰放弃现在的工作回南城发展，以咱们儿子对她百依百顺的性子，你觉得他会说半个不字吗？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至于那个保险柜密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真是有心人刻意打探，或者...她顿了顿，真认识几个身怀开锁绝技的呢。
凌辰远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停下脚步，长叹一声：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的有这个可能...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可她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咱们是不是也不该把人想得那么...那么坏吧？
秦婉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凌厉：防患于未然，这件事绝不能马虎。我会动用所有关系查清楚她的底细，从她出生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如果确实清清白白，就当家里多养一个女儿；但若查出半点问题...她突然收紧手指，指甲在桌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她转头望向窗外暮色，语气忽然染上几分忧心：我只怕...云峰那孩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是没看见，刚才他护着那丫头的样子，简直是对她言听计从。秦婉苦笑着摇头，这才认识多久？就已经这样了。我误伤了她，他就红了眼眶。这会恐怕正在恨我，恨我动了他的心头肉呢。
儿子知道疼老婆是好事，说明咱们没把他教成薄情寡义的人。他轻轻按住她紧绷的肩膀，不过你也该收敛着点脾气。云峰都三十多了，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你还像他小时候那样跳起来就打...当务之急是先查清那姑娘的来历。我托人请的国医圣手张老先生，明天下午就能到。不管那丫头有什么问题，总要先保住咱们凌家的血脉。
秦婉抬头望向凌辰远，柔声道：嗯，你陪我去附近找找饭店。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继续道：医生说她现在需要营养，得准备点补汤送去。
行，现在就去？凌辰远看了眼腕表，补充道：这个点应该还有不少店开着。
秦婉点点头，将手机和钱包收进手提包里：嗯，早点去比较好，炖汤还要花时间。她说着已经往门口走去。
凌辰远快步跟上，替她拉开房门：那走吧。他侧身让秦婉先过，顺手带上了门锁。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地消失在电梯口。
一周后，秦明和秦安因工作原因，不得不缩短行程，先后搭乘不同班次返回了南城。临行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江念病床旁的抽屉里各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厚实的信封边缘几乎要撑开抽屉缝隙。直到飞机冲破云层，进入平稳飞行后，他们才先后掏出手机，给凌云峰发了条信息告知。
舷窗外云海翻腾，秦明盯着逐渐远去的城市轮廓，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折叠桌板。他和秦安在候机时曾短暂交谈，对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弟弟最近的行径，两人都感到难以启齿。自由恋爱固然无可厚非，可当看到病房里那个穿着宽大病号服、小腹微凸的少女时，他们还是被那鲜明的年龄差刺痛了眼睛。
三十多岁的人招惹小女孩...秦安在登机前最后一条语音还留在秦明微信里，背景音是机场嘈杂的广播声，但你说能怎么办？那丫头刚成年，确实是...老牛吃嫩草，有些欺负人了...语音突然切断得突兀，像被生生咽回去的半截叹息。
秦安比凌云峰整整大了四岁，当年在大学校园里，她和同系的学长一见钟情，两人刚拿到本科毕业证书就迫不及待地领了结婚证，从校园情侣直接升级为新手爸妈，结婚生子一气呵成。她的大女儿今年已经上初中了，与江念的年龄差距不过五岁，每次看到江念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秦安就会想起自家女儿写作业时嘟着嘴的侧脸，心头便涌起一阵酸楚的怜惜。
特别是当江念怯生生地喊她时，那种母性的保护欲更是翻涌不止。她常常不由自主地设想，若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遭遇这等委屈，她定会抄起擀面杖把那个负心汉打得跪地求饶。可如今这荒唐事偏偏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惹出来的，更讽刺的是，挨打受罪的竟是柔柔弱弱的江念，想到这里，秦安攥紧了手中的保温杯，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母亲对江念还颇有微词，每次提起她时总是说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活像祸国殃民的妖妃，眼波流转间尽是勾人的媚态。说罢还要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私家侦探去调查她的身世背景，要把她翻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