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闫解放瞳孔紧缩,上下牙不停打颤,口水从嘴角无意识地往外流。
“二哥,我求你了,咱回家吧…”阎解旷使劲儿往后拖他。
“二哥,不要啊…”闫解睇哭得花了脸。
安凤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扭头看向池塘。
“李大炮眼神“冷嗖嗖”地扫向两小只,食指放在嘴前,喉咙里挤出训斥,“闭嘴。”
他现在很期待这个孩子能做到哪一步?
“解放,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耍嘴皮子没用。
机会,也不会永远都有,你还剩20秒。”
闫解放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注意力都放在那把枪上。
月光下,枪身冰凉透体,刺激着他的心神。
“10秒。”催命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边是弟弟妹妹,一边是自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狼狈回家,还是拼一把。
“8秒…5秒…3秒…”
两小只吓得瘫坐在地上,紧紧抱住二哥的腿,嚎啕大哭。
安凤把头埋进自己男人怀里,心里一阵不忍。
这样的孩子,生在闫家,可惜了。
“啊…”一道歇斯底里的呐喊声猛地响起。
还在中院的人心头一惊,目光瞬间转向东面。
“一大爷,你听,什么声音?”
“柱子,好像是解放那孩子。”
“谁在跨院?怎么要跟人拼命…”
闫埠贵跟杨瑞华站在家门口,脸色“唰”地变了。
“老闫,是解放,快去看看。”
“赶紧的,我心里怎么瘆得慌…”
人不狠,站不稳。
闫解放在最后三秒,猛地倒转枪口,对着自己胸口狠狠扣动扳机。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他也不知道扣了几次,只是听到清脆、空洞的声音。
冷汗打湿了带补丁的单衣,指节攥的泛白,整个人不停地喘着粗气。
“大炮,你没放子弹!”安凤幡然醒悟,长舒一口气,使劲儿地捶他胸口。
阎解旷跟闫解睇傻愣着,还没明白咋回事。
李大炮把枪拽出来,差点儿把闫解放带倒。
“想学医吗?管饭的那种。”他一脸赞赏。
“大炮叔,枪…枪里没有子弹。”闫解放还是不敢相信。
“啪…”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脸皮火辣辣的疼。
“我…我还活着?我…我还活着。”
“啊…”他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他赌赢了。
替自己跟弟弟妹妹赌赢了,以后不用挨饿了。
“行了,都是个爷们了,哭啥哭?”李大炮递给他一根烟,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站起来。”
“砰砰砰…”
拱门被突然拍响,闫埠贵两口子在外边大声嚷嚷,声音打着飘儿。
“李处长,你开门啊,不管孩子的事啊。”
“李处长,我求求你了,别伤害孩子,呜呜呜…”
刘海中他们杵在一旁,眼神或不解、或好奇…或惊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媳妇,先把这俩小的送出去,”李大炮朝安凤扬扬下巴,顺手点上一根烟,“我跟这孩子说点事儿。”
“嗯,”惊魂未定的姑娘站起身,塞给两小只几块糖,“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二哥。”阎解旷有些不放心。
“我要跟二哥一起。”闫解睇紧紧抱着他哥的胳膊。
闫解放摸了摸妹妹小脑瓜,声音很轻,“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回家…”
李大炮没有理会拱门那边,把火机扔给面前的半大孩子,“点上吧,男人得学会抽烟。”
“谢谢。”
这孩子用老话讲,“学坏了。”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闫解放吸了一口,然后咽进肚子,受了个老罪。
李大炮嘴角微翘,跟他分享起过往,“我跟你弟弟那么大的时候,就杀了一头小樱花。
那畜生是落单系鞋带的时候,被我摸上去一刀捅进d眼子。
当时我差点儿吓傻了…”
听着李大炮的回忆,闫解放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儿,心里那点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炮叔,活该你这么局气,”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大炮难得对孩子真情流露,虽然只有一小会儿。
“你还不错,对自己挺狠,老子稀罕你。
以后别上学了,你家现在这个情况,国家不可能让你考中专、上高中的。
明天去轧钢厂医院找华小陀,跟着他学中医。
开支,按学徒来,够你们兄妹填饱肚子的。”
他顿了顿,眼睛慢慢眯起,“有一条,你给我记死喽,钱自己攥着。懂?”
闫解放这小子很尿性。
“噗通”一下跪地上,“嘭嘭嘭…”地磕了仨响头。
“大炮叔,您的好,我记一辈子。”
还是那句话,命自我立。
任何事都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天上掉馅饼。
与其说是李大炮给他机会,倒不如说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一个半大孩子,敢对着自己胸口开枪,就已经超过了很多大老爷们。
李大炮现在很期待,期待这小子以后的样子。
“行了,天儿不早了,回去吧。”
“哦,好。”闫解放站起身,又冲人家鞠了个躬,“大炮叔,再见。”
“哼,走吧,走吧。”李大炮把半盒华子塞他兜里,忍不住笑骂,“臭小子,还给老子上了一课。”
“嘿嘿,我哪敢啊…”
闫解放从拱门走出,抬头就瞅见满院的邻居,包括自己的家人。
“解放,到底咋回事啊?伤到哪里了?杨瑞华扑上来,上下打量着他。
“二哥…”两小只瘪着小嘴,把糖递过去。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闫埠贵一脸没辙,有点不敢看自己儿子。
闫解放拍打着额头的尘土,郑重说道:“爸,我不上学了,大炮叔让我去轧钢厂医院上班,跟华大夫学医。”
嚯,这话在人群里炸了锅。
他们都好奇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问两小只,结果人家死也不说。
哪怕是闫埠贵两口子,也没撬开嘴。
“解放,你说的是真的?”刘海中眼神震惊。
“老刘,要不…你去求求李处长,让光天也去学医,咋样?”刘金花小声嘀咕着,语气有点儿酸。
许大茂抱着胸,一脸戏谑地看向闫埠贵,“闫老…哦不,老闫,你还不如自己儿子,啧啧啧…”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一阵附和,把这俩好算计的两口子,羞得抬不起头。
有些人,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真踏马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