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深秋的晚风带着霜气，卷着枯草掠过轧钢厂的后墙。林建军刚把最后一台铣床的齿轮归位，车间的灯泡突然闪了两下，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
“林师傅，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来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意的沙哑。
林建军握着扳手的手顿了顿，借着转身放工具的动作快速打量——来人袖口磨出了毛边，鞋跟却异常厚实，裤腿里隐约露出制式皮带的轮廓。这是军区警卫员的典型打扮，尤其是那双看人的眼睛，锐利得像鹰隼。
“郑师傅，我去趟仓库核对领料单。”林建军对正在收拾工具箱的老周打了声招呼，摘下沾着油污的手套，跟着来人走出车间。
两人沿着堆满废料的小路走到后墙根，警卫员突然停下，从工装内袋掏出个叠成方块的纸条，飞快塞进林建军手里：“明晚七点，西郊废弃砖窑，老地方见。”说完不等回应，转身就融进了暮色里，脚步轻得像猫。
林建军把纸条攥在手心，直到回了维修组办公室才展开。上面只有一行铅笔字：“某型远程导弹制导零件需紧急处理，速来。”末尾画着个简化的齿轮图案——这是他和赵老首长约定的暗号，只有最紧急的军工任务才会使用。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罕见的凝重：
【检测到“特级军工任务”召唤，涉及“远程导弹核心部件维修”，保密等级：绝密。】
【任务要求：48小时内完成零件裂纹修复，保证射击精度误差≤0.05毫米。】
【奖励预告：“特殊贡献勋章”（无公开记录）、“精密锻造工艺”进阶指南。】
林建军的心跳漏了半拍。远程导弹制导零件是军工项目的核心，一旦出现裂纹，轻则影响射程精度，重则可能在空中解体。这种级别的故障，通常会直接报废换新，现在特意找他维修，显然是时间紧迫到容不得周转。
他把纸条凑到油灯上点燃，看着灰烬在掌心捻成粉末。“郑师傅，明晚我得加个班，这台镗床的主轴有点松，得趁夜凉精调。”他不动声色地交代，心里已经盘算起借口——维修组的老镗床确实需要保养，这理由足够搪塞革委会的人。
第二天一早，林建军特意去革委会报备了“夜间加班计划”，赵科长正忙着核对各车间的物资账，挥挥手就准了，压根没多想。倒是许大茂在门口探头探脑，见林建军拿着维修单出来，阴阳怪气地问：“林师傅这阵子可真忙，天天跟机器较劲，不愧是‘技术权威’啊。”
“比不上许师傅忙着查账，为革命事业把关。”林建军淡淡回了句，擦肩而过时，清晰听见许大茂低声啐了口“假积极”。
傍晚六点半，林建军把工装换成了深蓝色中山装，背着装有精密量具的帆布包，骑着自行车往西郊赶。沿途的路牌被红漆涂得斑驳，“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偶尔遇上巡逻的红袖章，他就说是“厂里设备坏了，去郊区配件厂取零件”，帆布包上的“工业学大庆”字样成了最好的通行证。
废弃砖窑的轮廓在夜色中像头蛰伏的巨兽。林建军刚在老槐树下敲完约定的暗号，窑内就亮起一盏马灯，赵老首长穿着便装坐在石块上，面前的木板上摊着块用红布盖着的零件。
“来了。”老首长抬眼示意，声音里带着疲惫，“昨天刚从试验场运回来，第三段导向翼出现应力裂纹，换新零件至少得等半个月，可导弹试射窗口期就这三天。”
林建军掀开红布，借着马灯光线细看——零件是钛合金材质，巴掌大小的翼片上有一道头发丝细的裂纹，从边缘延伸到中心孔，正是受力最集中的位置。这种裂纹用普通焊接会产生应力集中，必须用“冷锻贴合”工艺，靠手工敲击让金属分子重新咬合。
“能修。”林建军拿出自制的微型砧子和钨钢錾子，“但得借您的警卫员用一下，帮我打手电，光线得稳。”
老首长对警卫员使了个眼色，马灯被固定在砖缝里，光束精准地落在零件上。林建军深吸一口气，想起系统奖励的“手工锻造特殊钢技巧”里的“应力分散法”，左手按住零件边缘，右手持錾子，用锤子轻轻敲出第一下。
“铛——”清脆的金属声在窑内回荡，力道恰好让裂纹边缘微微变形，却没扩大分毫。他屏息盯着裂纹，每敲一下就换个角度，錾子的落点像钟表齿轮般精准，力道随着裂纹的闭合逐渐减轻。
警卫员举着灯的手酸得发颤，却不敢动分毫。他见过军工厂的老师傅干活，从没见过这样的——不用图纸，不量尺寸，全凭眼睛看、手感测，锤子落下去的轻重缓急，像在演奏一首无声的曲子。
凌晨三点，当最后一锤落下，林建军用酒精棉擦去零件表面的碎屑，裂纹已经消失在细密的锻痕里，像被岁月磨平的伤疤。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百分表，固定在中心孔位置，转动零件测量：“误差0.03毫米，符合标准。”
老首长接过零件，对着灯光看了半晌，突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这手艺，比军工厂的八级工还绝！”他从怀里掏出个暗红色的小盒子，推到林建军面前，“这是给你的，没编号，没记录，但在我这儿算数。”
盒子里是枚银质勋章，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个简化的导弹图案。林建军知道，这比任何公开表彰都金贵——在这个年代，“无记录”的贡献才是最安全的。
“零件明天一早会送回总装厂，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老首长收起零件，眼神严肃，“最近边境不太平，这型导弹关系重大，委屈你了。”
“为国家做事，不委屈。”林建军把勋章揣进内袋，“就是……厂里最近查得紧，这种事怕是不能常有。”
“我懂。”老首长点点头，“以后非紧急情况，不会再找你。但你记住，国家总有需要你的时候，这门手艺不能丢。”
回程时天已泛白，林建军骑车穿过晨雾，帆布包里的量具碰撞声格外清脆。路过护城河时，他停下洗了把脸，冷水激得脑子格外清醒——昨晚的四小时，他不仅修好了一个零件，更守住了一个技术工人对国家的本分。
【叮！】
【“特级军工任务”完成，精度超标完成，获“隐性贡献点”+500。】
【奖励“特殊贡献勋章”已发放，“精密锻造工艺”进阶指南已存入系统空间。】
回到工厂时，维修组的工友刚到齐。郑师傅见他眼下带着青黑，打趣道：“昨晚调机床调通霄？看你这精神头，跟打了胜仗似的。”
林建军笑了笑，拿起扳手开始拆卸镗床主轴：“可不是胜仗嘛，这老伙计总算听话了。”阳光透过车间高窗照在他手上，那枚没编号的勋章贴着心口，温热得像团火。
他知道，这枚勋章永远不会挂在墙上，就像很多默默做事的人，名字不会出现在报纸上。但只要导弹能顺利升空，只要国家的脊梁能挺得更直，这点隐秘的付出，就比任何荣誉都值得。
傍晚回家，林建军把勋章藏进安全屋的墙壁夹层，和那些伪装成《毛选》批注的技术笔记放在一起。苏岚端来热粥时，见他望着窗外发愣，轻声问：“今天厂里有事？”
“嗯，解决了个小麻烦。”林建军舀起一勺粥，热气模糊了眼睛，“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导弹尾焰划过的轨迹。林建军知道，这只是无数隐秘坚守中的一次，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人，用手艺、用信念、用沉默的奉献，为这个国家的前行铺就着路基。而他手里的扳手，明天还会继续转动，在平凡的车间里，守护着不平凡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