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克王宫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藤丸立香和玛修带着一身疲惫与惊惶冲入大殿时,发现林秋和伊什塔尔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
“王!林秋将军!”藤丸立香来不及喘息,急忙将梅林消散前的警告和盘托出:“梅林他说…醒了!是七大人类恶之一的第二兽,提亚马特!他需要冠位七骑才能对抗!”
出乎意料,吉尔伽美什在听到这个骇人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反而像是终于解开了某个巨大的谜题,缓缓地、沉重地吁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点便都说得通了。”他低声自语,随即抬头看向众人,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种传授古老知识的威严,“所谓‘人类恶’,并非指从外界而来的灾难。它们是人类史在不断发展、膨胀过程中,自身所产生的‘污点’与‘业障’。”
他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就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流淌得越久,河床底部沉淀的淤泥也就越多,越厚重。同样的道理,人类文明越是繁荣发展,其背后所积累的‘恶’之沉淀便越发庞大,最终凝聚成足以威胁到自身存在的‘兽’。”
“而从这‘人类恶’作为灵基显现出的实体,”吉尔伽美什的目光扫过众人,“便是从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兽性’里诞生的——七大灾害本身!”
伊什塔尔听得有些迷糊,忍不住插嘴问道:“等等!我们不是要对付那个从黑泥里爬出来的提亚马特吗?怎么又扯到什么‘兽’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一旁的林秋都忍不住扶额,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伊什塔尔女神…有没有一种可能,提亚马特,就是第二兽?”
“欸?!!”伊什塔尔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哦!她是人类恶!所以她才那么厉害!我…我只是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她有些尴尬地别过脸。
藤丸立香在消化这惊人信息的同时,目光下意识地在大殿内扫过,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寻常之处。那位总是默默站在王座旁,温柔而能干的神官长…
“王,”藤丸立香忍不住问道,“西杜丽小姐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往常这种时刻,西杜丽必定会在王身边协助处理事务。
吉尔伽美什敲击扶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移开目光,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不要管她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应对那些拉赫姆的威胁。它们正在四处捕捉人类,并将他们集中押送往埃里都。那里似乎被它们当作了临时的基地和…‘工坊’。”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更坏的消息:“之前擅自离队北上的武藏坊弁庆,曾在埃里都附近区域与拉赫姆发生激烈战斗,但如今…也已失去了联络,生死不明。”
吉尔伽美什刻意回避关于西杜丽的问题,这让藤丸立香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连一旁的林秋也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西杜丽只是外出处理紧急事务,但现在看来…
“王,”林秋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西杜丽她…究竟在哪里?请告诉我们实情。”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片刻,终于不再回避。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与无力,声音也变得低沉:“…她也是…被拉赫姆抓往埃里都的人之一。”
……
与此同时,在那贯穿天际的光带之下。
金固悬浮在空中,通过光带与遥远彼方的某个存在建立了联系。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和急切:
“魔术王…所罗门。按照约定,该做的我都做了。戈尔贡牺牲,‘母亲’也已从沉睡中苏醒。但为何…为何她真正的本体还没有完全显现于地表?依旧被束缚在深渊之海?”
光带中传来一个平静无波、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无需焦急,金固。这是因为最后的‘封印’尚未完全解除。当所有的枷锁都被打破,‘回归’之理将畅通无阻。届时,真正的‘母亲’自然会登上地表,而人类史…也将在其诞生的这个时代,迎来彻底的终结。而我,便可对此间人类,降下早已注定的制裁之铁锤。”
金固听完,眉头紧紧皱起:“这不对吧?魔术王。我们当初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按照约定,需要毁灭的只有‘现有人类’,而不是整个‘人类史’!待旧人类清除完毕,世界将由我这样的‘新人类’接管并延续!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所罗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冰冷的漠然:“没错。‘我’与‘你’,确实是这样约定的。”
他话锋微妙地一转:“但是…你的‘母亲’…提亚马特,她是否也抱着同样的想法,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回归’才是她的本能。”
话音落下,通讯便被单方面切断,只留下光带依旧冰冷地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