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你能说话了?”林秋扛着偃月刀,目光落在刚刚清晰喊出“巴贝奇叔叔”名字的少女身上,带着一丝惊讶。
弗兰自己也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粗糙的嘶哑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还有些生涩的少女嗓音。她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巴贝奇叔叔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
这意外的插曲并未过多分散注意力。在弗兰恢复的感知指引下,结合巴贝奇临终的情报,迦勒底一行人迅速锁定了目标区域——伦敦城地下深处。
穿过如同迷宫般复杂、弥漫着浓重铁锈味和潮湿气息的废弃地铁隧道,避开零星巡逻的机械兵残部,最终,他们在一堵布满苔藓的巨大石壁前停下。安徒生和远坂凛合力解析了刻痕,石壁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滑开,露出了其后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地面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某种光滑、冰冷、如同黑色琉璃般的未知材质。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型装置。
安格尔波达。
而就在这庞大得令人绝望的造物脚下,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身穿一件深色大衣。
他有着一头如同海带般卷曲的深紫色头发。他的眼神空洞,却又仿佛沉淀了世间所有的疲惫与绝望。他静静地看着闯入的迦勒底众人,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玛奇里·佐尔根。”奥尔加玛丽所长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冰冷的确认,“时钟塔封印指定记录上的名字,魔术协会的叛徒,死徒化的魔术师,你就是pbm中的‘m’?”
“欢迎,迦勒底的诸位。”玛奇里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直接承认了身份,“你们猜得没错。是我制造了这覆盖伦敦的魔雾,加速其走向毁灭。”
他空洞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那巨大的安格尔波达上:“但这并不代表我憎恨人类。恰恰相反…我毕生的愿望,是扫除世间万恶,让人类获得永恒的幸福。”
他的话语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诚与扭曲:“我尝试过无数方法,直到有一天,‘那位王’降临了。祂让我看到了真相——人类史不是将要被毁灭,而是注定要毁灭。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奋斗,不过是徒劳的哀鸣。” 玛奇里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微弱的颤抖,那是理想彻底粉碎后的余烬,“我反抗过,但在绝对的命运面前,个人的意志如同尘埃。最终,我选择接受,选择加入祂的伟业,让这注定到来的终结,少些痛苦。”
“够了!”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玛奇里的独白。
林秋上前一步,巨大的偃月刀被他随意地扛在肩上,紫黑色的刀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他脸上没有任何触动,只有一种“听腻了”的厌烦。
“谁管你什么狗屁愿望、什么狗屁命运?”林秋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战意,“这种‘世界要完蛋了所以我先动手’的歪理,老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他用刀尖遥遥指向玛奇里,语气粗暴直接。“要打就打,别在这唧唧歪歪浪费老子时间!赶紧的,变身吧!早点打完,老子好收工回去睡觉!”
玛奇里那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微微侧头,仔细地“打量”着林秋,仿佛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那苍白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怪异而冰冷的笑容。
“你似乎和我拿到的情报,有些不一样。” 玛奇里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不过,无关紧要了。”
他抬起一只手,指向身后那雾气翻腾的安格尔波达核心熔炉。
“安格尔波达已经失控了。” 他的语气平淡地宣布着末日,“它不再仅仅是制造覆盖伦敦的迷雾,它正在汲取全伦敦的浓雾,进行一次对星之开拓者的召唤。”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地下空间骤然震动起来!安格尔波达核心熔炉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眼而混乱!那些粗大的管道剧烈地膨胀、收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与此同时,玛奇里·佐尔根的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
仅仅数息之间,那个苍白瘦弱的紫发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魔神柱!那庞大而熟悉的狰狞形态,正是迦勒底在之前三个特异点中反复遭遇的怪物!
“吼——!!!”
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无数痛苦灵魂尖啸的咆哮,从那无数张开的、流淌着粘稠涎液的巨口中爆发出来!恐怖的声浪裹挟着实质化的魔力冲击,狠狠撞向迦勒底众人!
“玛修!”藤丸立香大喊。
“是!前辈!”玛修瞬间举盾挡在最前方,圆盾的光辉形成坚固的壁垒,硬生生抗住了这毁灭性的冲击波!远坂凛的宝石屏障也瞬间展开,护住自身和旁边的弗兰。莫德雷德则怒吼着,王剑爆发出赤红雷霆,劈开袭来的魔力气流!
就在这魔神柱现形、咆哮肆虐的混乱风暴中心,林秋动了。
他没有后退半步。甚至,他迎着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声浪和魔力乱流,向前踏出了一步!那身印着星空图案的紫黑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偃月刀,不知何时已经垂落,刀尖斜指地面。紫黑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凝练!仿佛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了进去!林秋抬起头,目光穿透魔神柱无数疯狂闪烁的猩红眼瞳!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盖过了魔神柱的咆哮和安格尔波达的轰鸣,在空旷的地下空间炸响:
“早这样不就完了吗?浪费我时间!”
林秋的眼神锐利如巡猎苍穹的鹰隼,带着一种俯瞰命运的睥睨与决绝:
“命运也好,未来也罢!信奉巡猎的游子,敢于向着世间的一切不公挥刃复仇!哪怕它的名字叫做“未来”!”
“我不知道你们那位‘王’给你们灌输了什么狗屁预言!也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怎样绝望的未来!”
“但对于我来说!”
“倘若命运胆敢走向我不喜欢的方向——”
“我也一定会用我手中的刀,将其——”
“斩——断——!!!”
“宝具!解放!”
“【无物不斩,无物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