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双魂一体
太行山脉深处，某秘密军事基地。
陆远志站在训练场中央，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水泥地面上。四周散落着被击碎的木板和扭曲的金属靶，他的指关节已经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
再来。他喘着粗气对站在监控室里的斯通博士喊道。
扬声器里传来博士平静的声音：At-93，今天已经训练六小时了。你的身体需要休息。
我说再来！陆远志一拳砸在旁边的沙袋上，沙袋应声爆裂。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手既熟悉又陌生，能执行最精密的狙击任务，也能使出六十年代侦察兵才会的格斗技巧。
三天了，自从被带到这个基地，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各种测试：体能、反应速度、记忆检索...最痛苦的是意识协调训练——学习控制体内两个独立的意识体。
陆远志同志。扬声器换成了苍狼的声音，执行命令。休息一小时，然后去医疗室做脑部扫描。
听到苍狼的声音，陆远志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腰板：是，队长。这个反应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到底是哪个在回应？特种兵陆远志，还是六十年代的侦察兵陆卫国？
淋浴间的热水冲刷着身体，蒸汽模糊了镜子。陆远志用手擦去水雾，盯着镜中的面孔——还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但眼神变了。右眼是自己的锐利目光，左眼却带着陆卫国特有的那种老派军人坚毅。
你到底在我脑子里干什么？他低声质问镜中的影像。
出乎意料的是，脑海中真的响起一个声音：「保护国家机密，完成未竟任务。」
陆远志猛地后退，后脑勺撞在瓷砖上。这不是幻觉，陆卫国的意识正在与他直接对话！
「别紧张，同志。」脑海中的声音带着六十年代特有的措辞风格，「我们是一体的。你是我的延续，我是你的根基。」
见鬼...陆远志按住太阳穴，你能读到我的所有想法？
「只有你愿意分享的部分。」陆卫国的意识回应，「就像共用一间宿舍，各自有私人抽屉。不过现在...」声音突然警觉起来，「有危险！」
几乎同时，基地警报凄厉地响起！陆远志还来不及反应，淋浴间的灯光突然熄灭，紧接着应急照明亮起，将一切染成血红。
他本能地抓起毛巾围在腰间，踹开淋浴间门冲向外间。更衣室里，两名警卫已经倒在血泊中，喉咙被精准割开。陆远志瞳孔紧缩——这种手法不是普通杀手，是专业特工！
「左侧三点钟方向！」陆卫国意识突然接管了身体控制权。陆远志感到自己的右手自动抓起地上的战术匕首，以一个教科书般完美的投掷动作射向更衣室通风口。
一声闷哼，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从通风管跌落，匕首正中眉心。
陆远志迅速扒下袭击者的装备：消音手枪、军用匕首、还有...他皱眉扯开袭击者的衣袖，右腕内侧有个清晰的纹身。
「欧米茄！」陆卫国的意识在他脑海中惊呼，「他们还存在！」
来不及思考，陆远志已经听到走廊上逼近的脚步声。他抓起另一把匕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自动摆出了一个从未学过的格斗姿势——双腿微曲，左手前伸，右手持匕首贴近耳侧。
「1964年侦察兵格杀术。」陆卫国的意识解释道，「我教你。」
门被踹开的瞬间，陆远志感到自己的意识与陆卫国的完美融合。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能预判每个敌人的动作。第一个闯入者的枪口刚抬起，他的匕首已经刺入对方手腕；第二个敌人从侧面袭来，他的身体自动做出一个流畅的转身踢，正中太阳穴。
三秒，两个训练有素的袭击者倒地不起。
「漂亮！」两个意识同时赞叹。
陆远志快速换上袭击者的黑衣，捡起他们的耳机戴上。里面传来冰冷的英文指令：Alpha组清除控制室，beta组寻找目标At-93。
耳机里还有微弱的背景音——水管的滴答声？发电机嗡鸣？不，是某种更熟悉的声音...海军舰艇的引擎声！这些人是通过水路潜入的！
陆远志贴着墙壁潜行，陆卫国的意识不断提供战术建议：「走通风管道，1968年改建时留下了一条直达指挥室的捷径。」
奇怪的是，陆远志发现自己居然这条不存在的通道。他的手指自动找到墙面上一块看似普通的瓷砖，用力按下，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你怎么知道这个？」他问体内的另一个意识。
「1965年测试前，我参与过这个基地的建设。」陆卫国回答，「当时为了防备苏联突袭，设计了许多秘密通道。」
爬行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陆远志能听到下方交火的声响。突然，管道剧烈震动，接着是爆炸的闷响——敌人使用了爆破装置！
「指挥室！」两个意识同时意识到危险。陆远志加快速度，在管道尽头踢开通风口盖板，落入下方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苍狼被三名黑衣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正将注射器刺入他的颈部！斯通博士倒在角落，额头流血不止。
没有思考的时间，陆远志的身体再次自动反应。他抓起桌上的军用电脑砸向最近的敌人，同时一个侧滚翻来到苍狼身旁，夺过注射器反手刺入袭击者眼睛。
「小心背后！」陆卫国的警告让他低头闪避，一发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接下来的战斗如同行云流水，陆远志感到自己与陆卫国的意识界限完全模糊。他使出的格斗技巧既有现代特种兵的狠辣，又有六十年代侦察兵的精准，两种风格完美融合。三十秒后，房间内只剩下呻吟的袭击者。
队长！陆远志扶起苍狼，发现对方已经陷入昏迷。
不是...毒药...苍狼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们想...获取...记忆...
斯通博士挣扎着坐起来，异色双瞳紧盯着地上的袭击者：欧米茄小组...他们果然一直在监视计划。
陆远志扯开所有袭击者的袖口，每个右腕上都有相同的纹身：这些人是谁？
冷战时期的幽灵。斯通博士擦去额头的血迹，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后，美苏双方都成立了秘密小组收集超常现象和技术。美国叫欧米茄，苏联叫信号旗...我们都以为它们随着苏联解体消失了。
基地的备用电源终于启动，灯光重新亮起。陆远志这才发现斯通博士的白大褂下穿着防弹衣，而苍狼的腰间别着一把老式tt-33手枪——明显早有准备。
你们知道会有袭击？陆远志质问。
斯通博士与恢复意识的苍狼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猜测。自从你从中带回陆卫国的意识，我们就知道会惊动某些人。他指着地上的袭击者，这些不是普通特工，他们是收割者，专门收集超常人类样本。
医疗兵冲进指挥室，开始处理伤员。陆远志注意到苍狼悄悄将一个数据盘塞给斯通博士，后者迅速藏入内袋。
At-93。苍狼虚弱地抓住陆远志的手，你刚才的表现...完美。两种意识融合了？
陆远志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需要区分陆远志陆卫国的思维——在生死关头，他们已经合二为一。
很好。苍狼露出难得的微笑，那么你准备好见林小芳了吗？她和她父亲已经到了。
---
北京西郊，地下50米处，守望者档案馆。
林小芳跟着父亲穿过一道道厚重的防爆门，每经过一道门，她的情绪感应能力就越发强烈。这个地方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印记——恐惧、决心、悲伤...像是无数军人的情绪被永久封存在这里。
爸，爷爷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再次问道。
林医生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停下：不只是军医那么简单。1949年他作为地下党潜伏在国民党军医院，1951年自愿赴朝参战，1953年...他输入密码，门缓缓开启，...他参与了改变历史的雪原行动
门后是个小型会议室，苍白的灯光下坐着轮椅上的斯通博士和...林小芳倒吸一口冷气——陆远志！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沉稳，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远志！她冲过去，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了——通过新获得的能力，她能陆远志周围环绕着两股交织的能量场，一金一银，如同双螺旋结构般缠绕。
小芳。陆远志的声音也有些变化，带着微妙的回声效果，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斯通博士示意大家坐下：时间紧迫。欧米茄小组已经找到这里，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揭开的最终秘密。
他操作投影仪，墙上显示出泛黄的档案照片：1953年朝鲜战场，冰天雪地中，五名志愿军战士围着一个埋在雪中的金属物体。
门的最初发现。斯通博士说，当时中美双方都在争夺这个坠落在三八线附近的未知物体。你祖父林景云和陆卫国所在的侦察小队最先找到它。
林小芳凑近照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了照片之外的场景：年轻的祖父跪在雪地里，用手抹去金属表面的冰霜，露出一个奇特的七巧板图案...
她按住太阳穴，这段记忆不是她的，却如此真实。
你继承了林景云的共情者基因。斯通博士轻声说，就像陆远志继承了陆卫国的守护者基因一样。这不是巧合，是命运。
陆远志拿出那张在西藏被发现时随身携带的老照片：1965年的测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五个人的意识会留在内？
斯通博士的异色双瞳闪过一丝痛苦：因为那次测试根本不是科研实验，而是一次自杀式任务。他调出另一份档案，1965年，我们在内发现了欧米茄小组植入的病毒程序，它会逐渐控制使用者的意识。我们五人决定进入的核心层手动清除病毒，代价是...我们的物理形态被分解为量子态。
林医生接过话头：但你们的意识被困在了时空夹缝中，直到被重新激活。
而林小芳的能力，斯通博士看向她，门共情者的礼物。你能感知意识流动，甚至...融合不同的意识体。
林小芳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向陆远志：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你和陆卫国两个意识。也许...我还能帮你们更好地融合。
她鼓起勇气握住陆远志的手。瞬间，一股强大的信息流冲击她的感官——她看到了陆卫国的记忆：朝鲜战场上，年轻的祖父为他挡子弹；1965年，测试前的那个夜晚，五人举杯立誓...同时她也看到陆远志的记忆：特种部队训练，与苍狼的第一次任务，在装置前做出抉择的瞬间...
最惊人的是，她看到两个记忆线在某一点交汇——1953年的雪原上，濒死的陆卫国将手放在上，许下誓言：保护它，直到下一个守护者出现。而那个誓言形成的能量印记，穿越时空，最终附着在了1980年出生的陆远志身上！
天啊...林小芳松开手，泪流满面，你们注定会相遇。这不是意外，是...某种量子纠缠。
斯通博士点点头：正是如此。现在，欧米茄小组想要夺取的正是这种技术——意识穿越时空的能力。想象一下，如果能在历史关键节点植入或抽取特定人物的意识...
会议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空气！
他们找到这里了！苍狼从轮椅上站起来，尽管腹部伤口还在渗血，博士，带他们去最终安全屋。我来断后。
斯通博士快速操作轮椅来到墙边，按下隐藏面板：共情者守护者一起才能开启最后的大门。他看向林小芳和陆远志，把手放在这个面板上。
两人照做，面板突然亮起七巧板图案，墙面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
下去！斯通博士命令，最深处有你们需要的一切答案！
林小芳犹豫地看向父亲，林医生却推着她向前：去吧。这是我的使命——确保你们安全到达核心。
陆远志拉起林小芳的手，两人一起踏入通道。就在墙面即将关闭时，林小芳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父亲——他站在苍狼身旁，手里握着一把老式手枪，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坚毅表情。
她喊道。
林医生微笑：你爷爷会为你骄傲的，芳芳。现在，去完成我们的使命。
墙面合拢，切断了一切声响。黑暗中，只有螺旋楼梯下方的微弱蓝光指引方向。林小芳感到陆远志的手坚定地握着自己，两个交织的意识能量场如同灯塔般照亮前路。
准备好了吗？陆远志问，声音中陆卫国特有的那种沉稳更加明显了。
林小芳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新获得的能力：走吧。不管下面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向下走去，消失在螺旋楼梯的黑暗中。上方，隐约传来交火声和爆炸的震动，但已经与他们无关。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