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细微的异常距离有些远,且转瞬即逝,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听错了,但贺舟却没有放下警惕,他虽然依旧保持闭着眼睛的样子,抱着刀的手却暗暗用力。
这种细小的声音,要么是小型动物或者爬行动物,要么就是身手好的人。
他就这么坐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的时间,似乎完全恢复平静,刚刚的动静就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样。
但贺舟心里却已经确定,如果只是动物,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下,那就只剩人了,而那个人就在他周围猫着。
如果不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他今晚别说是休息了,恐怕一整晚都要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于是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像是打算放水一样,往篝火外,他听到动静的方向走了几步。
在他打算解皮带的时候,再次传来细微的响动,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拔刀就冲了过去。
只有篝火的光,视线不是很好,冲进林子里之后就更昏暗,但贺舟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就跟黑眼镜一起着意练过这方面,眼下似乎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铛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雨林里显的格外刺耳,他这刀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手上传来的感觉已经告诉他,对方的武器被他砍断了。
下一秒,身形微微下沉,扫堂腿掠过,但那人反应也很快。
昏暗中,贺舟手背上被似乎是头发的东西扫过,他动作微微一顿,不确定的开口:“你是……白天墓里那小哥?”
对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或者说,对方其实这几次交锋完全是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
一个瘦削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靠近,贺舟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打开,那个身影也彻底暴露在手电光下。
“还真是你。”贺舟松了口气,想想除了张启灵,这个时候估计也不会有人跟着自己。
但他还是不太理解的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对方抿着唇并没有回答贺舟的问题,很好,非常熟悉的逃避问题的方式,他视线落在张启灵手里拿着的匕首上。
应该说,匕首的尸体,因为有一半都被贺舟给砍掉了,张启灵手里拿着的只剩一点点刀刃。
贺舟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视线再次下移,他皱起眉头,张启灵就这么光着脚走雨林,看的贺舟一阵幻痛。
他叹了口气说道:“先来篝火这边吧。”
接收到邀请,张启灵跟在贺舟后面走了过去,然后乖乖在篝火边坐下来。
一坐下来,贺舟就又看见那双存在感非常强的赤足,他把背包解下来,在里面翻了翻,多余的鞋子是真的没有。
没谁倒斗还带多的鞋子,连谢雨臣这位轻微洁癖也不会找这种事儿。
包里只有一些急救用的纱布大概率能用得上,贺舟把一整卷纱布都拿出来递给张启灵:“你的脚,包厚点或许有用。”
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小瓶碘伏,同时贺舟心里暗骂那帮越南佬,真是不干人事,衣服就算了,好歹给人穿双鞋,草鞋也成啊。
张启灵默默接过东西,用碘伏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在脚上裹纱布。
好在这卷纱布不算少,虽然不能说可以裹的厚到随便走路,但好歹也比完全光着脚好一些。
看着对方处理完,贺舟塞了颗糖给对方,又给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说道:“所以,你明天是要跟着我出去吗?”
张启灵眼神讷讷的看着手里的糖果点头又摇头:“不是出去,是村子。”
听到这句话,贺舟微微眯起眼睛,这家伙记得来时的路,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到那种脑子做不出任何反应的地步。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怎么被困在那个斗里面了?”
张启灵只是盯着篝火,对于贺舟的问题不再做任何回答。
后者又尝试了几个别的问题,张启灵的反应都一样,就是完全拒绝闲聊的意思了。
既然人家没有要交流的意思,贺舟也不是喜欢扯闲话的人,遂抱着刀闭着眼睛养精神。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里,或许他还不会放松警惕,但张启灵不是那种随便动手的人,至少如果是陌生人,张启灵也只是会在对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前提高警惕而已。
如此,贺舟干脆休息,当然也只是闭目养神。
即便这个时候的张启灵再没什么攻击力,于双方而言都是陌生人,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次日早上天刚亮,贺舟就站起来活动身体,把篝火扑灭,原本一个人的行动在张启灵加入之后变成了两人行。
顺着之前确定的方向往外走,贺舟问道:“这个方向是去村子的路?”
“嗯。”这句张启灵倒是回了。
贺舟自顾自的说道:“我还没到过这边的村子,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好不好沟通。”
考虑到张启灵没穿鞋,贺舟这次走的并不快,两人大概走了半天时间才看见张启灵所说的村子。
虽说是被称为村子,但打眼望去,房子不超过十座,中午这个时间,里面倒是确实有几户人家冒着炊烟。
贺舟不太确定里面的情况,看着手无寸铁的张启灵,哪怕对方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就算没有武器也能有杀伤力,但还是又把一把匕首连同鞘和腰带一起解下来递给对方。
本来想着他喜欢用匕首飞刀,这次谢雨臣特意多备了一把,目前看起来还是不够用,还好他身上还卡着几把折叠小刀。
张启灵看了贺舟一眼接过匕首套在腰上,两人就这么从大门口进了这个小村子。
因为是饭点的原因,村口没有人,第一个发现他们到来的是一个追着狗出来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两人,狗也不追了,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嘴里还喊着贺舟听不懂的方言。
随后两个男人提着刀从屋子里走出来,短短距离,对方眼神在贺舟和张启灵身上来来回回打量,最后停留在张启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