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光柱渐散,星穹宗山门虚影重归地脉。叶尘单膝跪在焦土之上,星枢长剑斜插身旁,剑身猩红纹路已褪,唯余清冷星辉。先天道胎空转于丹田,道基损伤维持在五成,污染度却因方才天地重炼骤降至百分之五——近乎纯净,却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沉寂。
“叶先生!”夏豆的惊呼撕破寂静。少女扑到一片净尘莲旁,马克的兽化身躯正在莲瓣间剧烈抽搐,猩红纹路重新爬上皮肤。
镜南拖着残破义肢踉跄跑来,手中探测器迸出火花:“不是污染复苏...是生命源质过度纯净引发的排异反应!”
叶尘并指点向马克眉心。道胎之力探入刹那,他骤然变色——兽化并非病症,而是人类为适应玛娜生态产生的进化!自己强行净化天地,反倒可能夺走幸存者最后的生存依仗!
“道胎重炼天地...原来如此。”他想起实验日志末页的警示,“净化的代价,是淘汰无法适应新环境的生命。”
星枢长剑突然嗡鸣示警。剑柄处浮现叶绾残影,少女指向西北方向:“哥哥...那边...”
净尘莲花海无风自动,纷纷转向北纬37°20坐标。那片刚被净化的土地竟重新泛起猩红,且比以往更加浓烈——血魔老祖竟在借玛娜生态重生!
镜南的终端突然投射出紧急通讯。光影会残部传来的画面中,白月魁小队正与变异噬极兽苦战。胥童重剑断裂,寡言肩胛洞穿,夏豆的雷光微弱如萤火。而他们守护的尘民聚居区内,数十人正因环境过度净化陷入器官衰竭。
“叶先生...”军工专家声音发颤,“我们可能...犯了大错。”
叶尘抚过星枢长剑。剑身映出他此刻模样:道胎虽成,眼底却无半分喜悦。那些因净化而濒死的面孔,与灯塔上消逝的叶绾重叠,刺得道心剧痛。
他忽然划破掌心,以血在剑身书写星穹宗禁术“离魂引”。此法可将道胎之力逆向转化,模拟出玛娜生态的能量波动——但每施展一次,道基损伤便加深一成。
“你要做什么?”镜南按住他染血的手。
“弥补过错。”叶尘平静道。星枢长剑没入大地,以血符为引,离魂禁术骤然发动!
刚褪去的猩红再度漫上土地,却不是以往的污浊,而是带着净尘莲清香的伪生态。马克的兽化症状渐渐平稳,远方通讯中传来的喘息声也陆续平息。
但叶尘的道基损伤已飙升至六成。他咳着血笑道:“原来《薪火道典》的真意,不是非黑即白...”
话未说完,西北方向突然升起血红光柱。伪生态触及光柱的刹那,竟被反向污染成真正的玛娜生态!血魔老祖的狂笑响彻天地:“好孙儿!多谢你为老祖补全最后一块拼图!”
星枢长剑剧烈震颤,叶绾残影发出惊呼:“他在利用你的离魂引转化纯净能量!”
叶尘猛然醒悟。血魔老祖根本无惧净化,他需要的是经过道胎提纯后的至高能量!所谓重生,实则是要借道胎之力突破最终境界!
“来不及了...”镜南指着终端屏幕。代表血魔能量的读数正在指数级攀升,北纬坐标处空间开始折叠,露出星穹宗遗址的真正入口。
入口处浮现出骇人景象:白月魁小队全员被猩红藤蔓禁锢,正成为血魔吸收能量的媒介。而队伍末尾,赫然是本应消散的叶绾——她的残魂被血魔强行聚拢,正化作最精纯的道胎养分!
“哥哥...”叶绾在痛苦中挣扎,“毁掉遗址中枢的...宗主心玉...”
星枢长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星轨。剑尖直指东方地平线——那里正升起第二颗太阳?不,是灯塔能源核心彻底爆发产生的光爆!
“所有人抓紧我!”叶尘喝道。道胎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燃烧,竟暂时撕开空间裂隙。众人坠入虫洞的刹那,他最后看见的是血魔惊怒的面容,以及...
实验日志从镜南怀中滑落,在光爆中翻到封底内侧。那里藏着初代宗主最后的批注:
“道胎终章:舍身饲魔,方得真净。”
再睁眼时,已置身星穹宗遗址中枢。悬浮的心玉如心脏搏动,每跳一次都吸走众人部分生命源质。而血魔老祖的身影,正逐渐在心玉中凝实。
叶尘握紧星枢长剑。道基损伤已达七成,但他眼底反而一片清明。
原来薪火相传的真正代价,从来不是死亡。
而是选择成为光明前的...最后一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