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比干等人闻言,纷纷侧目,看向了御座上的这位人王。
他们发现,此刻的帝辛,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迷茫与困惑。
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天下共主的霸道与威严。
帝辛缓缓站起身,右手扶住了腰间的天子剑。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寝宫。
帝辛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金灵圣母身上,话语铿锵有力。
“截教的教义,是为天地众生,截取那一线生机。”
“而我人族的信念,自诞生之初,便是人定胜天!”
他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金灵圣母与申公豹身上,沉声问道。
“寡人只问一句。”
“此番量劫,圣人,可会亲自下场?”
金灵圣母大概猜到了帝辛想做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淡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
“圣人受天道制约,不可轻易干涉人间之事,否则因果太大,便是圣人也承受不起。”
申公豹也抚着山羊胡,眸中带着欣赏之色,点头附和。
“大王放心,圣人高高在上,视我等为蝼蚁,还不屑于亲自入局。”
“他们只会派遣门下弟子入局。”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帝辛点了点头。
他眉宇间的霸气与威严骤然暴涨,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横扫六合,威震四海的殷商人王!
“既然圣人不亲自入局,那我们,还怕什么?”
他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帝辛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殿内每一个人的脸庞。
将他们从仙神之威的恐惧中强行拉回现实。
“此番量劫,说到底,斗的终究是我人族的气运!”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大罗也好,准圣也罢,他们只能在背后摇旗呐喊,从旁辅佐。”
“难道他们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亲自下场,大肆屠戮我人族,插手凡间王朝的更替不成?”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闻仲、比干等人的脑海中炸响。
是啊!
圣人有天道制约,仙神有因果缠身。
这棋局,终究还是要落在这人间!
帝辛见众人神色变幻,眼中精光更盛,他上前一步,按在天子剑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既然如此,寡人倒要问问众卿。”
“是觉得自己麾下的兵将,斗不过那其他的人族、蛮夷?”
“还是觉得我大商的百万铁骑,没有能力镇压天下宵小,让我成汤江山,延绵万世!”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先前因圣人算计而产生的惶恐、不安、无力。
在这一刻被帝辛的王霸之气冲刷得一干二净!
人定胜天!
这四个字,自人族诞生于洪荒大地之初,便已深深烙印在了血脉与魂魄之中!
仙神再强,终究有陨落之危,有因果之劫。
他们高高在上,绝不可能永远帮扶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造反之人,说到底也只能是人族。
只要他们还是人,就要受人王管辖!
只要将所有敢于反抗的势力,无论是各路诸侯,还是东夷南蛮,统统镇压!
只要这棋盘之上,从始至终,都只剩下代表着大商的棋子。
那么这场所谓的封神量劫,从头到尾,都只会是一场淬炼大商国运,使其更加强盛的试炼!
想通了这一切,太师闻仲额间的第三只神眼陡然睁开,射出一道骇人的神光!
他心中最后的迷惘被彻底斩断,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战意与杀气!
“大王圣明!”
闻仲猛地单膝跪地,声如金石,铿锵作响。
“臣,明白了!”
“臣愿为大王马前卒,亲率大军,踏平八方,将那造反之人的头颅,献于王前!”
他这一跪,仿佛点燃了引线。
比干、黄飞虎、商容,尽皆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我等,誓死追随大王,护我大商万世永昌!”
“区区造反屑小,何足道哉!”
“请大王下令,臣等万死不辞!”
山呼海啸般的请战之声,回荡在寝宫之内,驱散了所有阴霾。
一旁的申公豹与金灵圣母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与赞赏。
他们都没有看错人。
这位殷商人王,绝非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有着吞吐天地的雄心,有着身为天下共主的魄力与担当!
有此等明君威主,何愁大业不成?
“好!”
帝辛仰天一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与豪迈。
他亲自上前,将闻仲与比干等人一一扶起。
“有众卿同心,寡人何惧之有!”
他转身回到御座之旁,目光沉凝,开始发号施令。
“太师!”
“臣在!”
闻仲轰然应诺。
“你即刻返回军中,整顿三军,密切关注各方动向。
“若有不知死活的诸侯,胆敢有任何异动,无需请示,就地格杀!”
“臣,遵旨!”
帝辛随即又看向比干与商容。
“亚相,丞相。”
“臣在。”
“你二人即刻返回朝堂,安抚百官,稳定人心!”
“务必让朝歌上下,铁板一块!”
“绝不能让外界的那些妖言,乱了我大商的根基!”
“臣等,遵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黄飞虎身上。
“武成王!”
“末将在!”
“朝歌与皇城的防务,便全权交由你手!”
“任何心怀不轨之徒,胆敢作乱,杀无赦!”
“末将,遵旨!”
短短几句话,便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整个寝宫的气氛,已经从最初的死寂绝望,化作了此刻的烈火烹油,战意昂然!
短短几句话,便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整个寝宫的气氛,已经从最初的死寂绝望,化作了此刻的烈火烹油,战意昂然!
……
陈塘关,总兵府。
当李靖看到葫天提溜着,自家那被定了身的混世魔王,再次登门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仙长……”
李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看着被定在半空,只有一双眼珠子能滴溜溜乱转,疯狂向他传递求救信号的哪吒。
心中既是惶恐,又是茫然。
“仙长,这……这劣子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事?”
葫天面色淡然地扫视了一眼李靖府邸。
他没有直接回答李靖的问题。
反而随手一挥,解了哪吒的禁制。
哪吒刚一落地,就想开口告状,却被李修缘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委屈巴巴地躲到李靖身后。
“李总兵。”
“贫道离开的这段时日,可有我阐教中人,来过府上?”
李靖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哪吒。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躬身回应。
“回仙长,确有一位。”
“前些时日,阐教十二金仙中惧留孙仙长的弟子,土行孙仙长路过此地。”
“土行孙?”
葫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封神量劫之中,关于此人的种种信息,贪财好色,反复无常,最后更是被西方教度化。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
“他来做什么?”
李靖何等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察觉到葫天的神色不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
“土行孙仙长说,他听闻哪吒是太乙师伯的高徒,特来拜会一番。”
“期间……期间还曾指点过劣子修行。”
果然有问题!
葫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土行孙,怕不是已经被西方那两个不要脸的秃驴给提前策反了!
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假借元始天尊之名,向哪吒传递那错误的所谓“天命”!
念及此,葫天眸中寒芒一闪,懒得再废话。
他并指如剑,对着哪吒的眉心轻轻一点。
嗡——
一幅幅画面,自哪吒的记忆深处被强行调取出来,在空中化作水镜。
画面之中,土行孙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哪吒高谈阔论。
“师弟啊,你可知你身负何等天命?”
“那殷商纣王无道,残害忠良,亵渎女娲圣人,早已是天怒人怨!”
“你我阐教弟子,就该顺天而行,推翻暴政,这才是大功德!”
看着水镜中的画面,葫天的眼神愈发冰冷。
好一个顺天而行!
好一个西方教!
他挥手散去水镜,将那乾坤弓与震天箭重新递还给李靖。
“李总兵,看好你的儿子。”
说话间,葫天取出一块传讯玉符,交到李靖手中。
“日后,除贫道与太乙师兄外,若再有阐教中人登门,无论何事,你都需第一时间通知贫道。”
李靖虽然不明白其中究竟。
但也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
他不敢多问,连忙恭敬地接过玉符,郑重应下。
“仙长放心!”
他转身,一把将还想探头探脑的哪吒拉到身前,按住他的肩膀,眸底泛起一丝罕见的慈爱与坚定。
“我李靖,绝不会再让这劣子,犯下弥天大错!”
看着李靖这副模样,葫天知道,这位才是真正的托塔天王,而非后世戏言的“脱塔天王”。
其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些许。
“你只需管好陈塘关即可。”
“不久之后,大乱将起,做好你的分内之事,莫要节外生枝,便是大功一件。”
李靖闻言,心神剧震。
他明白,这是仙长在向他泄露天机,提点于他!
“多谢仙长指点!李靖……感激不尽!”
他深深一拜,心中满是庆幸与感激。
葫天淡淡点头,最后叮嘱了一句“看好哪吒”,便不再停留。
转身化作一道金虹,径直向着东昆仑的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