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一听那对祖孙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了小腹。
萧景渊立刻察觉她的紧张,大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对阿竺沉声道:“详细说,什么时候不见的?破庙附近还有什么异常?”
阿竺飞快地比划着:「昨天下午邻居最后见到他们。有个戴斗笠的生面孔在破庙外转悠,小男孩跑出去后就没回来,奶奶着急去找,也一去不回。今早我去看时,他们仅有的破包袱都不见了。」
“戴斗笠……”苏清鸢想起匿名信那次,“和之前送信的人特征好像!”
“不是巧合。”萧景渊眼神冷冽,“他们专挑你最在意的弱势下手,要么是想逼你出面,要么是想制造‘善堂牵连无辜’的舆论。”他立刻对闻讯进来的玄影下令,“加派人手,全城暗查那对祖孙下落,重点排查各城门、码头、以及……所有与陈太妃娘家有关的产业!”
“陈太妃?”苏清鸢一怔。
“上次孙嬷嬷那条线,最终指向的就是她。她称病不出,但她娘家子侄在京中仍有不少产业。”萧景渊解释了一句,随即低头看她,语气不容置疑,“这事我来处理,你不能再操心。现在,回去躺着。”
知道事情严重,苏清鸢没再坚持,由着他半扶半抱地把自己送回床上。
“别怕,”萧景渊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他们越是动用这种手段,越是说明快狗急跳墙了。我会在他们伤害更多人之前,把他们揪出来。”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苏清鸢靠坐在床头,感受着他无声的支持,慌乱的心慢慢定下来。“我知道。我只是……心疼那孩子和他奶奶,他们日子已经那么难了……”
“我保证,会把他们平安找回来。”萧景渊承诺,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孩子。嗯?”
他最后那声“嗯”带着点上扬的尾音,像是在哄她。苏清鸢心里一暖,点了点头,主动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身前,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冽安稳的气息。“那你也要小心。我和宝宝等你。”
萧景渊心头软成一片,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如同安抚珍宝。
这份温情没持续多久,玄影去而复返,这次手里捏着一封小小的、带着火漆密印的信函。
“王爷,临州府八百里加急!”玄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萧景渊神色一凛,接过信迅速拆开。苏清鸢也紧张地看着他。
只见萧景渊的目光在信纸上快速扫过,脸上的表情从凝重转为锐利,最后定格在一片冰寒的杀意上。
“果然是他!”他猛地合上信纸,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查到了?是谁?”苏清鸢的心提了起来。
萧景渊将信纸递给她,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那个林家学徒开口了。当年威逼林家、强索药方,后来很可能与给你生母林姨娘下毒手的是同一人——前太子太傅,如今的‘影先生’,陈稷!”
苏清鸢快速看着信上的内容,越看心越惊。信上说,陈稷当年不仅是前太子心腹,更一直醉心炼制各种奇药毒方,试图用以控制朝臣,巩固前太子地位。林家祖传的药膳方子里,据说有一张源自前朝宫廷的“秘方”,能解百毒,固本培元,正是陈稷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林家不从,便遭打压构陷,最终被迫弃产逃亡。而原主的生母林姨娘,很可能在无意中得知了陈稷与永安侯的某些勾结,或是察觉了药方的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
“陈稷……陈太妃的兄长……”苏清鸢喃喃道,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所以,孙嬷嬷是他的人,匿名信是他指使,善堂捣乱是他策划,现在连无辜的祖孙都不放过……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对付我?就因为我是林姨娘的女儿?还是他怀疑我娘把药方留给了我?”
“恐怕两者都有。”萧景渊眸中寒光闪烁,“他这种沉迷于掌控一切的人,绝不会允许任何潜在的威胁存在。你娘可能知道他的秘密,而你,不仅身份特殊,还在京城开办药膳善堂,声势越来越大。他怕你查出旧事,更怕那张可能存在的‘解毒秘方’落到我们手里,让他失去最大的筹码。”
他站起身,周身气势陡然变得迫人:“临州府的信里还说,陈稷这几日暗中调动了大量人手和财物,似乎准备撤离京城。他大概也感觉到,我们要摸到他的老巢了。”
“他想跑?”苏清鸢急了。
“跑不了。”萧景渊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既然动了你,动了善堂,动了那对无辜祖孙,就该想到后果。原本打算三日后出发,现在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他看向玄影:“立刻调动所有能动用的暗线,盯死陈府以及陈稷名下所有产业,尤其是通往城外的各路要道。传令京畿大营,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京城!”
“是!”玄影领命,快步离去。
房间里再次剩下两人。苏清鸢看着萧景渊冷硬的侧脸,知道他已动了真怒,也为即将到来的最终对决感到一丝紧张。
萧景渊转过身,走到床边,脸上的寒意瞬间融化,重新被温柔取代。他蹲下身,与坐在床上的她平视,大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
“清鸢,”他看着她,眼神郑重而坚定,“我必须亲自去抓他。只有把他连根拔起,你和孩子,还有这京城,才能真正安宁。”
苏清鸢看着他眼底不容动摇的决心,知道自己拦不住,也不能拦。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好,你去。我和孩子在这里等你凯旋。但是萧景渊,你记住,你必须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少一根头发,我和孩子都不依!”
她故意说得凶巴巴,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萧景渊心头滚烫,凑上前,深深吻住她的唇。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承诺与不舍。
一吻结束,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许诺:“等我回来,亲自给孩子想名字。”
“嗯。”苏清鸢用力点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带着笑。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夜枭啼叫——这是暗卫传递紧急信号的暗号。
萧景渊眼神一凛,迅速起身走到窗边。
片刻后,他返回,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冷笑:“刚收到的消息,我们派去监视绸缎庄的人发现,那位孙掌柜,半个时辰前,偷偷去了城西……土地庙。”
苏清鸢瞬间想起,之前玄影汇报,那个撒巴豆粉的人约定的下次接头地点,就是土地庙!
“他们终于要碰头了?”她精神一振。
“不止,”萧景渊眼神锐利如刀,“看来,我们这位‘影先生’,是打算在离开前,再利用善堂,给我们制造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