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外头,骠骑将军赵莽那大嗓门还在嚷嚷着搜查“前朝余孽”,里头,苏清鸢刚把那点劫后余生的小甜蜜咽下去,就听见外院传来兵刃碰撞的刺耳声响,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
“怎么回事?!”钱老六吓得一哆嗦,差点瘫地上。
萧景渊脸色一沉,把苏清鸢往自己身后一带,动作快得几乎带风。“玄影!”
玄影如同鬼影般闪进来,语速极快:“主子,外头有黑衣人强闯,身手狠辣,像是死士!赵将军的人拦住了大部分,但有几个漏网之鱼冲进内院了!”
死士!苏清鸢心头一紧,下意识攥住了萧景渊的衣袖。这林侧妃,真是狗急跳墙了!
萧景渊感受着袖口传来的细微力道,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坚定。“待在这儿别动!”他语气不容置疑,随即对玄影下令,“护好她和钱掌柜。阿默,跟我去会会这些‘余孽’!”
他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带着阿默就冲了出去,那背影杀气腾腾。
屋内瞬间只剩下苏清鸢、惊魂未定的钱老六,以及守在门口的玄影。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刀剑相交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钱老六白着脸,嘴唇哆嗦:“恩、恩人……他们……他们是冲着那……那东西来的吧?”他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腰带。
苏清鸢强迫自己冷静,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脑子飞快转动。“八成是。掌柜的,你这钱庄,有没有什么特别隐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藏身之处或者密室?”
“有!有!”钱老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卧房床底下有个暗格!很小,但……但塞本册子应该够!”
“好!”苏清鸢当机立断,“趁着侯爷把他们引开,你赶紧去把东西藏好!记住,藏好了就别再碰,也别告诉任何人位置!包括我!” 她知道,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钱老六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冲到床边,手忙脚乱地摸索机关。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厢房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撞开,木屑纷飞中,一个手持钢刀、眼神凶戾的黑衣人闯了进来!目标明确,直扑正在床边的钱老六!
“找死!”守在门口的玄影反应极快,长剑出鞘,如毒蛇般刺向那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身手不俗,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劈向玄影。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招招致命。
苏清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会武功,只能紧紧贴着墙壁,尽量减少存在感。眼看另一个黑衣人又从破开的窗口跃入,狞笑着举刀冲向因为害怕而动作更加迟缓的钱老六。
完了!苏清鸢几乎要闭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同疾风般卷入!是萧景渊!他来得太快,剑光如匹练般扫过,后进来的那个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阿默也从门外闪入,配合玄影,三两下就将与玄影缠斗的那个黑衣人格杀。
屋内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
萧景渊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步跨到苏清鸢面前,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语气带着未散的戾气:“伤着没?”
苏清鸢摇摇头,心脏还在狂跳,看着他紧绷的脸,下意识回了句:“没、没伤着……就是,腿又有点麻……”
萧景渊:“……”
他像是被气到了,又像是无奈,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用半个身子护住。“出息!”
钱老六这会儿才从床底下哆哆嗦嗦地爬出来,脸白得像鬼,话都说不利索了:“藏、藏好了……”
萧景渊看了眼床铺方向,没多问,只对玄影道:“清理干净。问问赵莽,外面怎么样了?”
玄影领命,快速处理现场。
很快,赵莽一身血气地大步进来,抱拳道:“侯爷!闯入的七名死士,已全部格杀!活口没留,都是些硬茬子。”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火焰纹路。
萧景渊接过木牌,眼神骤然锐利:“赤焰纹……果然是老七养的那批见不得光的东西。”
苏清鸢凑过去看了看,那纹路透着股邪气。“这就是死士的标记?”
“嗯。”萧景渊将木牌攥在手心,指节泛白,“连死士都派出来了,看来他们是真急了。”他看向惊魂未定的钱老六,语气沉凝,“钱掌柜,此地不宜久留。林侧妃在外定然还有后手。你跟本王走,连同你母亲,一并转移到安全之处。”
钱老六这会儿哪敢说不,只会拼命点头。
“侯爷,”苏清鸢扯了扯萧景渊的袖子,小声提醒,“那账本……” 费了这么大劲,可别白忙活。
萧景渊垂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放心,东西既然藏好了,暂时就让它待着。现在带在身上,反而是个靶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怎么,怕本王护不住你那‘辛苦’弄来的功劳?”
苏清鸢被他看穿心思,耳根一热,嘴硬道:“谁、谁担心功劳了!我是怕线索断了!”
萧景渊轻哼一声,没戳破她。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侯爷,裕亲王府的加急密信!”
萧景渊神色一凛,接过信鸽,取下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管,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条。
他快速展开,苏清鸢忍不住踮脚瞄了一眼,上面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紧迫:
“景渊:林氏动用死士,恐狗急跳墙。京中已安排,证据链关键在西山大营副将王贲处,其人好酒,可用。速决,迟则生变。裕皇叔。”
西山大营副将王贲!好酒!
苏清鸢和萧景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裕亲王这封信,简直是雪中送炭,直接把最关键的一环指了出来!
“王爷,我们现在……”苏清鸢看向萧景渊。
萧景渊将纸条碾碎,眼神锐利如鹰:“立刻回京!赵莽!”
“末将在!”
“你带一队人马,护送钱掌柜及其母,还有……”他看了眼苏清鸢,顿了一下,“……苏姑娘,先行一步,务必保证安全。本王和阿默另有要事,随后就到。”
苏清鸢一听要跟他分开,心里莫名一紧:“你要去西山大营?”
萧景渊看着她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担忧,语气不自觉放软:“嗯。去会会那个王副将。你跟着赵将军,安全。”
“可是……”苏清鸢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萧景渊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但看着她又补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听话。等我回来,给你带……京城新出的樱桃毕罗。”
苏清鸢:“……” 又是吃的!这人是把她当小猪崽喂吗?!
可偏偏,她心里那点不安,还真就被这笨拙的“贿赂”给冲淡了不少。她看着他深邃眼眸里自己的倒影,最终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萧景渊看着她乖乖点头的样子,指尖动了动,想揉揉她的发顶,又碍于人多,硬生生忍住,只低低“嗯”了一声,转身带着阿默,如同融入夜色般迅速离去。
苏清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
旁边的玄影默默递过来一个水囊:“苏姑娘,喝口水,压压惊。”
苏清鸢接过,刚喝了一口,就听旁边的赵莽将军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对玄影嘀咕:“玄影兄弟,你说……侯爷刚才是不是耳朵红了?”
玄影面瘫着脸:“将军,您看错了。”
苏清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脸颊也跟着悄悄烧了起来。
而已经策马奔出很远的萧景渊,迎着夜风,忽然对身边的阿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樱桃毕罗,是哪家铺子的最好吃?”
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