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端着刚熬好的红枣枸杞粥走进书房，就见萧景渊捏着一封密报，眉头拧成了结。
“又出什么事了？”她把粥碗推到他面前，“先吃点东西，你昨晚就没怎么睡。”
萧景渊放下密报，揉了揉眉心：“张太傅死了，但他手下几条暗线今早全部断了，像是被人提前清理干净。”
苏清鸢心里一沉：“他临死前说朝中不止他一个……看来是真的。”
“嗯。”萧景渊舀了一勺粥，温度正好，甜糯适中，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七皇子那边也出了问题。”
“他怎么了？不是被严密看管在天牢最底层吗？”
“昨夜狱卒送饭时，发现他昏迷不醒，太医诊断是中了毒，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他神志不清，问不出话。”
苏清鸢瞪大眼睛：“又是灭口？张太傅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谁还会对七皇子下手？”
萧景渊眼神冰冷：“这就是问题所在。有人不想让他开口，也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像是在……警告我们。”
苏清鸢背后发凉，凑近低声道：“会不会是……瑞王之前提到的那个‘第三人’？”
“很有可能。”萧景渊握住她的手，“这段时间你出入皇宫也要格外小心，尤其是太后那边。”
“太后怎么了？”
“母后自那日受惊后，一直心神不宁，今早甚至拒不见人。我担心有人借机在她身边做手脚。”
苏清鸢提着食盒来到慈宁宫时，果然被钱嬷嬷拦在殿外。
“郡主，太后娘娘说了，想静静，谁都不见。”
苏清鸢也不硬闯，只温和道：“嬷嬷，这是我特意为太后炖的百合莲子安心汤，加了少许茯苓和蜂蜜，安神定惊最好不过。劳烦您送进去，若太后不愿喝，我立刻就走。”
钱嬷嬷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食盒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太后略带沙哑的声音：“是清鸢吗？进来吧。”
苏清鸢走进内殿，见太后倚在榻上，眼下乌青，神色憔悴，心里不由一酸。
“太后，您多少喝点汤，身子要紧。”
太后看着她，眼圈微红：“清鸢，哀家是不是……是不是差点害了景渊？”
苏清鸢赶紧握住她的手：“太后，您是被奸人蒙蔽，如何能怪您？殿下从未怪过您，他只心疼您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她舀了一勺汤，轻轻吹凉，递到太后唇边：“您看，殿下如今好好的，坏人也都伏法了。您得养好精神，看着他大婚，等着抱孙子呢。”
太后被她逗得露出一丝笑意，顺从地喝下汤，叹道：“你这孩子，总是知道怎么哄哀家开心。”
伺候太后用完汤膳，苏清鸢顺便去御膳房查看明日药膳的食材。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个小太监在嘀嘀咕咕。
“你说奇不奇怪？张公公前儿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嘘！小声点！说是失足落井……可我听说，他前几日好像偷偷去过七皇子牢房那边送饭……”
苏清鸢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退到廊柱后。
这时，一个穿着浅碧色宫装的宫女低着头，提着一个食盒匆匆从御膳房侧门出来，脚步飞快，方向却不是各宫主子常走的路线。
苏清鸢觉得那宫女身形有些眼熟，正想跟上去看看，肩膀却被人轻轻一拍。
“郡主？”玄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王爷请您即刻回府，有要事相商。”
苏清鸢再回头，那宫女早已不见踪影。
“玄影，你刚才看见一个穿碧色衣服的宫女了吗？从御膳房出来的。”
玄影摇头：“属下刚到。郡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苏清鸢蹙眉：“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好像有点怕人看见。”
回到王府，萧景渊正在书房等她，脸色比早晨更沉。
“七皇子中的毒，太医查出成分了。”他递过来一张药方，“是‘梦陀罗’混合了几味北地罕见的寒毒，剂量控制得极其精准，既不会立刻致死，又能让人意识混沌。”
苏清鸢接过一看，心头猛跳：“这方子……和张太傅玉佩里那张毒方，有几味药重合！”
“对。下毒的人，很可能与当年给我下毒的是同一批，或者，来自同一个地方。”
“北戎？”苏清鸢脱口而出。
萧景渊颔首：“张太傅通敌，北戎在京中必然还有接应之人。这人隐藏极深，连张太傅落网都没暴露，如今还在活动……”
他顿了顿，看向苏清鸢：“你方才在宫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清鸢立刻把御膳房外见到那可疑宫女的事说了。
萧景渊眼神一凛：“碧色宫装，身形瘦削，从御膳房提了食盒往西六宫方向去？”
“对，你认得？”
萧景渊缓缓道：“西六宫靠近冷宫，人迹罕至。但有一个地方例外——珍兽苑。那里负责喂养各国进贡的珍奇异兽，时常需要特制饲料。而看管珍兽苑的管事嬷嬷，姓张，是张太傅的远房表亲。”
苏清鸢倒吸一口凉气：“又是张家的人？！”
“不仅如此。”萧景渊走到京城布局图前，手指点向珍兽苑后方，“这里有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直通宫外。前朝曾有太监利用此道私运物品出宫。”
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御膳房的特制食盒，形迹可疑的宫女，珍兽苑的张嬷嬷，通往宫外的密道……还有北戎喜欢的，用珍兽饲料做掩护才能大量购入却不引人注目的——特定药材！
苏清鸢声音发紧：“他们是利用珍兽苑做掩护，传递消息和毒药？”
萧景渊眸光锐利如刀：“恐怕不止。七皇子中的毒需要现配现用，否则药效大减。下毒之人，或许就藏在宫里，甚至……就在太后身边不远。”
他猛地站起身：“玄影！”
“属下在！”
“立刻带人秘密监视珍兽苑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张嬷嬷和与她接触过的宫女太监！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
萧景渊吩咐完，回头见苏清鸢脸色发白，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怕吗？”
苏清鸢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有点……但更多的是气。他们害了你和太后那么多年，现在还想兴风作浪！”
萧景渊低笑，胸腔震动：“那我们就联手，把这条藏在阴沟里的毒蛇，彻底揪出来。”
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明天，陪我演场戏？”
苏清鸢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演？”
“我们大张旗鼓地去珍兽苑……选几只温顺的猫儿狗儿，给母后解闷。”
苏清鸢瞬间懂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嗯。”萧景渊指尖绕着她一缕发丝，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就看那条蛇，忍不忍得住要出来咬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