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夜晚,漫长而寒冷。尽管有了希望,但现实的重压依旧清晰可感。高烧转为低热,喉咙的肿痛稍缓,但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篝火必须维持,这不仅是为了取暖,更是她活下去、实施计划的关键。
天光再次从破窗透入时,苏清鸢已经用尽了周嬷嬷泼水后那块破碗里残留的、相对干净些的冰块,煮了第二顿简陋的番薯糙米粥。食物下肚,带来了些许力气,但柴火所剩无几,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火源和更多的燃料。
钻木取火的方法太耗体力,成功率也无法保证,不是长久之计。她的目光在柴房里逡巡,最终定格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门轴是木质的,长期摩擦,或许……
她挣扎着起身,走到门边,仔细检查。果然,门轴与门框接触的部位,因为常年开合,磨出了一些极细的木屑和粉末。她心中一喜,小心地将这些粉末收集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小木片上。接着,她又从废弃的柴堆里,找到一根质地坚硬、顶端略尖的石片。
没有金属,只能用石片代替刀,费力地从门框上刮下更多干燥的木屑。这个过程极其耗费体力,没多久她就气喘吁吁,额头见汗。但她没有停下,生存的欲望支撑着她。
收集到足够多的木屑和粉末后,她将其堆拢,又找了些最细最干的柴草绒混入其中。然后,她拿起两块相对坚硬的石头,回忆着野外生存节目中看到的撞击取火法。
深吸一口气,将一块石头固定,另一块用力砸下!
“咔嚓!”火星迸溅,但大多落在旁边,未能点燃引火物。
她不气馁,调整角度和力度,再次尝试。一次又一次,手臂酸麻,虎口被震得生疼,失败的次数多得让她几乎想要放弃。但想到周嬷嬷那刻薄的嘴脸,想到赵夫人和苏清婉的恶毒,想到原主无声无息死去的冤屈,一股狠劲从心底涌起。
“我不能死在这里!”她咬着牙,再次举起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精准地撞击!
“嗤啦——”一簇比之前更明亮的火星溅射而出,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堆混合了木屑和草绒的引火物上!
一缕极细微的青烟升起,随即,一点橙红色的火苗顽强地诞生了!
苏清鸢心脏狂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护住这珍贵的火种,轻轻吹气。火苗颤动着,逐渐变大,终于稳定地燃烧起来!
成功了!这一次,比昨晚更加熟练,也意味着她拥有了相对稳定的生火能力!巨大的成就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立刻将火种转移到早已准备好的细小枯枝堆下,燃起一簇新的、更旺的篝火。温暖再次笼罩了这小小的角落。
有了火,就有了生机。她将最后一点糙米和番薯放入瓦罐,加入干净的雪水,开始熬煮。这一次,她心态平和了许多,甚至开始琢磨着,等离开这里,一定要用系统提供的“养胃小米粥”食谱,好好调理这具亏空的身体。
粥香渐渐弥漫,虽然依旧简陋,却充满了希望的味道。
负责给柴房送饭的张婆子,提着个破旧的食盒,磨磨蹭蹭地往柴房走。食盒里装着两个明显已经馊硬的馒头和一小壶水——依旧是加了料的那缸里的水。
周嬷嬷昨晚特意又交代了她,要让四小姐“安心静养”,意思再明白不过。张婆子心里有些发怵,毕竟是一条人命,但更多的是对周嬷嬷和赵夫人权势的畏惧。她只是个底层仆役,只能听命行事。
“唉,也是个可怜的……”张婆子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又赶紧呸了几声,“可不能乱说,让周嬷嬷知道可了不得。”
她走到柴房外,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沉重的铜锁。心里盘算着,要是四小姐已经没了气息,她得赶紧去报信,要是还活着……那就按吩咐把馊馒头和脏水放下。
门一推开,一股不同于往常的、带着暖意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食物煮熟后的淡淡香气?
张婆子愣住了,揉揉眼睛,看向柴房内。只见角落里,竟然燃着一小堆篝火!那个本该奄奄一息的四小姐,正坐在火边,用一个破瓦罐煮着什么东西!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而是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凉的沉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哪来的火?哪来的吃的?
门开的瞬间,苏清鸢就抬起了头。看到是张婆子,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故意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将之前故意留下、已经冷掉的少许粥抹在额头,伪装出高热盗汗的样子。
张婆子提着食盒,愣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苏清鸢率先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是张嬷嬷啊……辛苦你又跑一趟。”她目光扫过张婆子手中的食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今天的馒头,可是新鲜的?这水……又是从哪个缸里取的?”
张婆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尤其是那意有所指的话,让她瞬间想起了昨天这四小姐精准说出水有问题的事。她支吾着:“四、四小姐说笑了……自然是干净的吃食……”
“干净?”苏清鸢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嬷嬷,我虽病着,鼻子却没坏。这馒头馊了的气味,隔老远就闻到了。至于那水……”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婆子,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里面是不是还加了巴豆粉和番泻叶?嬷嬷,你说,我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侯爷会不会查?到时候,是你这个送饭的婆子担责任,还是上面那位……能全身而退?”
张婆子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一抖,食盒差点掉在地上。她惊恐地看着苏清鸢,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庶出的小姐。这哪里还是那个任人拿捏、怯懦无声的四丫头?这眼神,这语气,分明是索命的阎罗!
“四小姐……老奴……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张婆子声音发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苏清鸢见震慑效果达到,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嬷嬷,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想活下去。从今天起,我要干净的热水,新鲜的、能入口的食物。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若我能离开这里,或许还会念你一份人情。若不能……”她没再说下去,但未尽之语中的威胁,让张婆子冷汗直冒。
张婆子哪里还敢多说,连连点头:“是是是,四小姐,老奴明白了,明白了!这就去换!这就去换!”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捡起食盒,仓皇退出了柴房,重新落锁,脚步踉跄地跑远了。
看着张婆子逃也似的背影,苏清鸢缓缓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她重新坐回火边,瓦罐里的粥正好咕嘟咕嘟地沸腾着,米香和番薯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带来实实在在的暖意。
她盛出一碗,慢慢吹凉,吃下。热粥入腹,汗透衣衫,原本的低热似乎也随着汗水排出了不少,身体感觉轻快了许多。
【叮!检测到宿主风寒症状已基本消除,新手任务完成度100%。】
【任务奖励已发放完毕。请宿主积极寻找新的治愈目标,获取积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苏清鸢心情复杂,既有初战告捷的喜悦,也有对前路艰难的清醒认知。赵夫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心念一动,花费10积分解锁的【食材识别(初级)】功能启动,目标再次指向那个水缸。
【识别对象:液体。】
【成分分析:普通井水,含有微量巴豆粉及番泻叶成分,长期饮用可致腹泻虚弱,体质羸弱者可能危及生命。】
冰冷的系统提示,再次确认了这侯府内院的险恶。证据确凿!
苏清鸢眼中寒光闪烁,将这仇恨深深埋入心底。她熄灭了大部分明火,只留下炭火保存火种,然后蜷缩在温暖的草堆里,开始闭目养神,同时思考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