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尸体上那不详的黑色诅咒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蔓延
很快便覆盖了他的全身，将他原本苍白的肌肤染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漆黑。
那诅咒仿佛活物，从内而外地蚕食、消融着他尸体中残余的一切生机与能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
秦子川不是第一次亲眼见证这诅咒在至亲身上爆发的模样了…
第一次，是他的母亲，在他尚且年幼时，在他面前化作了灰
第二次，是他的父亲，在他继任凤主之位后不久，也在无尽的痛苦中被诅咒吞噬。
此刻再见，哪怕心中早已千疮百孔，那刻骨的悲痛与无力感依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下
璃渊见状，不再多看
袍袖一挥，一股精纯的冰寒灵力扫过，那具已被诅咒彻底侵蚀、开始崩解的黑化尸体
连同旁边早已腐烂的秦曳残骸，一同化作冰晶尘埃，随风彻底消散在大殿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沉重的真相压在每个知情者心头。
苏挽星努力消化着刚才看到的一切，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神秘莫测的万象典当和它的掌柜。
她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对了，你们…知道‘万象典当’吗？”
秦子川闻言，摇了摇头，表示未曾听闻。
璃渊却微微颔首：“略有耳闻。”
苏挽星立刻追问道
“那个掌柜，鸣辞，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感觉他很不一般。”
璃渊看向苏挽星，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
“关于他的来历…方青月没有跟你提过？”
一提到方青月，苏挽星就有点无语，立刻说道
“这家伙最近就跟冬眠了一样！根本喊不出来！问什么他都装死！”
她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虚影便“嗖”地一下从忆魂剑中飘了出来，方青月抱着胳膊，一脸不爽地浮现在半空
“谁说我不出来的？背后说人坏话，小心长不高啊臭丫头！”
秦子川看到方青月，盯着他辨认了一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记忆，指着他说
“是你！那个…那个…”
方青月闻声看去，看清是秦子川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标志性的嘲讽笑容，打断道
“哦？是你啊，小土鸡。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一副炸炸毛毛的样子？”
苏挽星听得一愣
“土鸡？”
她在说秦子川？凤凰被叫成土鸡？
秦子川果然瞬间炸毛，红发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你说谁土鸡！你个缺了门牙还敢嚣张的混蛋！”
苏挽星已经彻底听不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以前认识？还有“缺门牙”又是什么典故？
璃渊显然对这场幼稚的争吵感到无奈，直接屈指一弹
两道细微却极致冰寒的灵力瞬间射出，精准地没入秦子川和方青月的额头。
“啊啊！凉！凉死了！”
秦子川被冻得一个激灵，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臭狐狸！你又来！”
方青月也是半透明的虚影一颤，捂着被“击中”的地方怒视璃渊。
世界总算清净了。
苏挽星趁机再次问道
“方青月，所以万象典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掌柜……”
方青月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痛处，没好气地瞥了苏挽星一眼，但还是回答道
“万象典当，是我创建的。”
苏挽星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意外
毕竟之前种种迹象，尤其是掌柜那句“替我向方青月大人问好”，已经让她有所猜测。
璃渊侧着头，手肘支在王座扶手上
掌心撑着额角，一副悠然看戏的模样望着方青月。
方青月白了他一眼，继续对苏挽星说道
“万象典当，最开始的创建目的，是想建立一个覆盖妖界的、稳定的资源和信息流通体系”
“也算是我…当年的一点不切实际的抱负吧。”
“那后来呢？” 苏挽星追问。
方青月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沉重下来，虚幻的眼神飘向远方，带着深深的落寞
“后来…浮羽死了。”
“我心灰意冷，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自然也无心再经营什么典当行。”
“便将万象典当，连同里面所有的积累，都交给了当时跟随我时间最长、也最得我信任的…”
“契约灵兽鸣辞打理。”
苏挽星思考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
“那就是说，现在的掌柜鸣辞，就是你的契约灵兽？！”
方青月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复杂
“嗯，是他。”
苏挽星更不解了
“那你怎么不去告诉他你还…呃，‘活着’啊？”
“啊不对，你现在这个状态，也算是死了吧？” 她想到方青月只是剑灵。
方青月一听到鸣辞的名字，脸上就露出一丝类似头疼的表情，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他摆摆手
“好了好了，别提那家伙了，说正事！”
见方青月明显不愿多谈鸣辞，璃渊适时地接过了话题，目光看向方青月，问道
“方青月，对于泉月，对于所谓的‘神位’和‘信仰’，你怎么看？”
方青月漂浮在空中，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啊？什么怎么看？”
“哦，你说天上那群蠢货搞出来的‘神位’把戏？” 他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嗤笑
“不过是些高高在上的家伙，自己懒得动手，或者不方便直接干预，就想借刀杀人”
“随便给点虚无缥缈的甜头，骗下面的傻子去替他们卖命罢了。”
苏挽星立刻抓住了重点，盯着方青月
“所以，你其实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方青月沉默了一瞬，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郑重
“因为，你更不应该了解这些，知道这些。”
“什么意思？” 苏挽星完全不能理解。
方青月又狠狠瞪了璃渊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这只臭狐狸，还真是什么都没跟她透露啊！’
璃渊接收到他的眼神，依旧神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方青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虚幻的身影缓缓落地，站在苏挽星面前，看着她说道
“你知道自己身上拥有‘天道之力’，对吧？”
苏挽星点头：“嗯，我知道。”
方青月继续说道
“拥有天道之力，说得好听一点，叫做‘你是天命所归，注定要成神的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
“说得难听一点，你也是一种极其珍贵、足以让任何存在疯狂的天道‘灵力补给包’。”
苏挽星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方青月解释道
“你的天道之力，其本质并不同于这片天地间自然流转、受天道规则束缚的普通灵力。”
“它更加纯粹，更加…独立。它并不完全受制于此方天道的管辖和控制。”
苏挽星似乎有些明白了
“所以…我的力量是特殊的？”
方青月看了一眼璃渊，璃渊这才接过话，声音清冷而肯定
“你的天道之力，是独立于此片九域天地规则之外的力量。它并非此界天道所赐予。”
苏挽星彻底愣住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最近接收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太颠覆认知了。
方青月看着她的样子，又叹了口气，随后冲着璃渊扬了扬下巴
“喂，臭狐狸！客人都站了半天了，还不给我们弄点茶喝？你这妖王当得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璃渊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大殿中央的空地上
一套雅致的玉石茶桌和几张配套的座椅凭空出现，桌上还摆着一套热气袅袅的茶具。
苏挽星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忍不住再次感慨
“空间能力…真是方便啊。”
方青月率先大喇喇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然后看着苏挽星，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好了，丫头，坐。”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非常重要，而且我只说这一次，所以，你要仔细听好，记住。”
苏挽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乖乖坐下，端起一杯璃渊不知何时为她斟好的茶，喝了一口定神
“我知道了，你说吧。”
璃渊抬手，一道无形的、更为强大的隔音与防护结界将茶桌周围笼罩。
方青月这才继续开口，石破天惊
“你的力量，是凌驾于此界天道之上，并且…是让此界天道都为之畏惧的力量。”
苏挽星端着茶杯的手一抖
“什么意思？天道…会畏惧我？”
方青月无奈，只能像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苏挽星
“你没有发现过吗？”
“你的天道之力，不仅可以随心所欲地调用，还能凝形成锁链，束缚、封印万物？”
苏挽星回想了一下自己使用天道锁链的情形，点了点头
“嗯，可以。原来…这不是所有拥有天道之力的人都能做到的吗？”
方青月嗤笑一声
“要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那你觉得，妖族、魔族、人族，各方势力还能像现在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安稳？”
“早就为了争夺各界的地盘打破头了！”
他继续揭露更惊人的真相
“你的天道锁链，之所以如此特殊，是因为它本质上，是凌驾于这个‘九域’世界天道规则之上的力量！”
“而这份力量能够被你掌控、具现化，是因为——”
他再次瞥向璃渊，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
“是因为这只狐狸，当年耗费了自身整整一个大境界的恐怖修为，硬生生为你逆转因果，改写了你力量的核心本质！”
方青月冲着璃渊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才继续说道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狐狸，确实把他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简化这复杂的关系
“璃渊自身，就是此界最顶级的天道之力持有者之一。”
“他没爹没妈…呃，就是天地孕育而生，这你知道吧？”
苏挽星此刻只能震惊地点头，信息量太大，她感觉自己快烧了。
方青月看着她的样子，揉了揉眉心
“算了，感觉绕圈子太多了，直接说结论吧，简单点告诉你——”
他盯着苏挽星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的力量，如果运用到了极致，可以封印璃渊。”
苏挽星：“啊？？！！”
她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方青月肯定地点头，语气没有丝毫玩笑
“嗯。”
“只要你想，并且能力足够，别说璃渊，就连他统治的这整个万妖界，你都可以凭借你的天道锁链，将其彻底封印！”
苏挽星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身上这看似好用，却一直以为只是有些特殊的力量，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可能性！
封印璃渊？
封印万妖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