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泰哥安排阿枭、甘月、老四一起去完成一个线下交易的任务。表面上是合作，其实也是让老四盯着他们俩。
边境小镇，废弃锯木厂。黄昏的光线透过破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腐烂的沉闷气味。甘月站在阿枭身侧，指尖微微发凉，清点着摊开在旧木箱上的一沓沓美钞。阿枭看似随意地站着，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握紧了枪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面那几个所谓的“客户”，以及外围若隐若现的老四等人。
交易似乎很顺利。对方领头的光头男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算是笑的表情：“数目对的，枭哥，货你们可以验了。”
阿枭下颌线绷紧，没动，只是淡淡地说：“不急。钱，点清楚再说。”他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厂房侧面一个破旧的观察窗。
甘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感觉到阿枭的身体语言透出一种极致的警惕。
突然，“砰！”一声枪响毫无预兆地炸开！子弹击碎了甘月脚边的木箱碎片！
“趴下！”阿枭怒吼一声，猛地将甘月扑向旁边一堆厚重的原木后面。几乎同时，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老四！你他妈疯了！”阿枭靠在原木后，朝着枪声最密集的方向厉声喝道，声音里压抑着暴怒。
老四嚣张的笑声从厂房外传来，夹杂着枪声：“阿枭！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那个女的留活口！”
甘月蜷缩在阿枭身后，能清晰地听到子弹打入木头发出的“噗噗”闷响。她脸色煞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紧抓着阿枭的衣角。
阿枭侧头快速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决绝，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待在这里，别动！”
他猛地探身，手中的枪喷出火舌，精准地放倒了两个试图从正面冲过来的枪手。但对方的火力太猛，将他死死压制。
就在这时，甘月看到侧面阴影里，一个枪手悄悄举起了枪，瞄准了正在换弹夹的阿枭的后背。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来不及思考，失声尖叫：“左边！”
阿枭闻声，几乎是本能地侧身翻滚！
“咻！”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皮肤一阵刺痛。
“妈的！”阿枭低骂一声，回手一枪，那个偷袭者应声倒地。他喘着粗气，背靠着甘月藏身的原木，快速更换弹夹，额角有汗珠滑落。
他侧过头，看向脸色惨白但眼神清亮的甘月，嘴角竟然扯出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眼神不错。”
甘月的心脏还在狂跳，却因他这句话莫名安定了一些。
老四见久攻不下，气急败坏地声音传来：“阿枭！你缩在里面当乌龟吗？出来受死！”
阿枭眼神一冷，对甘月快速低语：“我引开火力，你找机会从后面那个缺口走。”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不行！”甘月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听话！”阿枭皱眉，想甩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老四似乎失去了耐心，带着两个人从侧翼包抄过来，脚步声清晰可闻。
阿枭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等。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甘月，在枪声的间隙里，突然用一种甘月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急促和不同意味的语气喊道：
“月月！掩护我左边！”
这一声“月月”，让甘月浑身一颤。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重重点头，捡起地上一块碎木，用力朝老四来的方向扔去，制造声响！
阿枭如同猎豹般蹿出，利用这短暂的干扰，双枪齐发！他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枪法精准得可怕，瞬间将包抄过来的两人击毙，枪口最后稳稳对准了目瞪口呆的老四。
老四脸上的狞笑僵住，变成了惊恐：“枭……枭哥……误会……是泰哥……”
阿枭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砰！”
枪声过后，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阿枭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左臂衣袖被鲜血浸透。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从原木后跑出来的甘月。
甘月冲到他面前，看着他流血的手臂，眼圈瞬间就红了，手忙脚乱地想撕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声音带着哭腔：“你流血了……”
阿枭没管自己的伤，他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腕。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难以言喻的心疼，还有一种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滚烫的情感。
“别怕，”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死不了。”
他看着她为自己落泪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抬起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
“刚才……谢谢你。”他低声说，目光深邃得像要把她吸进去，“有你在……”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力气，才继续道，“你是我在这黑暗中的一丝光。”
甘月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害怕，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悸动。
……
基地，泰哥办公室。
阿枭左臂缠着绷带，脸色因失血有些苍白，但站得笔直。甘月安静地站在他身侧，低眉顺眼。
“泰哥，事情就是这样。”阿枭的声音带着沉痛和一丝未消的怒气，“老四勾结外人，想黑吃黑。要不是他最后还有点良心，替我挡了致命一枪，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这算是轻的。”
泰哥缓缓转着手串，目光在阿枭和甘月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阿枭脸上，慢悠悠地问：“老四……真是这么死的？”
阿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烁：“千真万确。货和大部分钱，我都带回来了。损失了几个兄弟，这笔账，我记下了。”
泰哥沉默了片刻，手串转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最终挥了挥手：“行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受了伤，好好休息。以后这边的事，你多费心。”
“是，泰哥。”阿枭微微颔首，带着甘月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泰哥对旁边的龙哥淡淡地说：“你怎么看？”
龙哥沉吟一下：“阿枭不像说谎。老四……也确实一直不服气。”
泰哥“嗯”了一声，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门外，阿枭和甘月并肩走在走廊上。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甘月没有挣脱，反而微微收紧手指。
阳光透过高窗洒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