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意像涨潮的水,顺着黑须的蔓延漫过祭品阵,那些刚清醒半分的村民,眼神里的红血丝瞬间疯长,彻底盖过了清明。
最前头的汉子猛地仰头嘶吼一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转身就往灵脉屏障撞去。
“咚——”
沉闷的撞击声震得脚下的泥地都颤了颤,屏障上本就存在的裂痕,“咔哒”一声裂得更宽,淡黑的浊雾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空气里的灵气。
汉子撞完没停,后退两步,又要往屏障上撞,额头的血痂被震得裂开,新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糊住了眼睛,却依旧不管不顾,眼里只有疯狂的执念。
“撞开它!为萨蒂姑娘报仇!”
“冲进去!让湿婆偿命!”
其他被执念控制的村民也跟着嘶吼起来,一个个像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地往屏障上撞去。
“咚咚咚”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震得灵脉核心都在颤抖,屏障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宽,淡黑的浊雾越涌越浓,空气里的腥气也越来越重,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灵脉水原本清澈见底,此刻却像被泼进了墨汁,快速变得浑浊,黑色的浊流在水里翻滚,顺着灵脉支流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灵苗田的新苗纷纷枯萎,叶尖发黑,原本泛着的绿彻底消失不见。
“不好!屏障要撑不住了!”达刹脸色大变,灵脉玉佩的光瞬间暴涨,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墙,挡在屏障前,试图加固屏障,“弥生世尊,这样下去不行,再撞几次,屏障就彻底裂了!”
弥生的法源净世钵也亮了起来,琉璃光与灵脉玉佩的光缠在一起,共同加固屏障,可村民们撞击的力量太大,再加上浊意的侵蚀,光墙都在微微颤抖,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这些村民被黑须的浊意彻底控制了,普通的净化已经没用了!”弥生的脸色凝重,“湿婆,必须尽快切断黑须与村民的联系,不然不仅屏障会破,这些村民的元神也会被浊意彻底侵蚀,再也醒不过来!”
湿婆的腕间伐苏基蛇鳞泛着猩红的光,业火在周身熊熊燃烧,额间的第三只眼已经完全睁开,墨色的光里满是冰冷的决绝。
他正要冲上去,用业火斩断黑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虚弱却坚定的呼喊:“别过来!萨蒂姐姐的灵果不会让你们被控制!”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小娑扶着阿宁的胳膊,慢慢站直了身体,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却眼神坚定,手里举着那半颗萨蒂生前种的灵果,金绿光从灵果里涌出来,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泛着暖。
“小娑,你刚醒,身体还弱,快退回去!”阿宁急道,想要扶着小娑往后退,“这里太危险了,让我们来!”
“不,我不能退!”小娑摇了摇头,挣脱阿宁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前冲去,“这是萨蒂姐姐种的灵果,里面有她的护生灵气,它能挡住浊意,能救大家!”
她的脚步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却依旧咬着牙,一步步往前冲,手里的灵果金绿光越来越亮,映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
旧党祭司见状,疯狂地嘶吼起来:“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碍事!给我滚开!”
他试图催动残留的浊意,往小娑的方向攻去,却被湿婆的业火瞬间拦住,业火化作一道光墙,将浊意挡在外面,烧得浊意滋滋作响。
“不准碰她!”湿婆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将旧党祭司吞噬。
小娑趁机冲到祭品阵前,举起手里的灵果,金绿光猛地暴涨,化作一道小小的光盾,挡在那些疯狂撞击屏障的村民面前,也挡在了那些不断蔓延的黑须面前。
“萨蒂姐姐的灵果不会让你们被控制!”小娑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萨蒂姐姐用生命护着我们,护着灵脉,你们不能被浊意控制,不能辜负她的牺牲!”
金绿光盾碰到黑须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须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缩了缩,浊意也被金绿光净化了不少,空气中的腥气淡了几分。
那些疯狂撞击屏障的村民,动作也顿了顿,眼神里的红血丝似乎淡了一丝,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像是在与体内的浊意做斗争。
“有用!小娑的灵果真的有用!”阿宁惊喜地大喊,立刻举起手里的灵果,金绿光也涌了出来,辅助小娑加固光盾,“大家一起用灵果的光,帮小娑净化浊意!”
周围清醒的村民也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里的灵果,无数道金绿光汇聚在一起,与小娑的光盾缠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厚的光墙,挡在黑须和村民之间。
黑须被光墙挡住,无法再靠近村民,浊意的蔓延也被遏制,那些被控制的村民,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里的红血丝一点点褪去,清明的神色慢慢浮现。
“太好了,他们快要醒了!”达刹松了口气,灵脉玉佩的光也更加明亮,加固着屏障。
弥生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法源净世钵的琉璃光轻轻扫过村民,辅助他们净化体内的浊意:“小娑,你真勇敢,萨蒂要是看到,一定会为你骄傲。”
小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手里的灵果金绿光却依旧明亮:“我只是做了萨蒂姐姐会做的事,她一直教我们,要勇敢地守护灵脉,守护大家。”
可就在这时,灵脉核心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一道更粗的黑须猛地从屏障的裂痕里钻了出来,这道黑须比之前所有的都粗,像一根黑色的巨蟒,根须上的细毛沾着浓浓的浊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气。
这道黑须没有冲向村民,而是绕过光墙,猛地往祭品阵的阵眼处冲去,目标正是那片萨蒂的灵珠碎片!
“不好!它要抢萨蒂的碎片!”湿婆脸色大变,业火瞬间化作一道猩红的光刃,猛地劈向那道黑须。
可黑须的速度太快了,业火刃劈空了,黑须瞬间缠住了那片灵珠碎片!
“滋——”
黑须碰到灵珠碎片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碎片上泛着的淡粉光,像是被墨汁浸染一般,快速变暗,原本明亮的粉光,一点点褪去,变得黯淡无光。
“萨蒂姐姐的碎片!”小娑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想要冲过去,却被阿宁拦住。
“小娑,危险!”阿宁死死地拉住小娑,“那道黑须太粗了,你过去会被浊意侵蚀的!”
小娑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须缠着灵珠碎片,碎片的淡粉光越来越暗,几乎要彻底熄灭。
灵脉核心内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秩序根似乎吸收到了灵珠碎片的灵气,变得更加壮大,更多的黑须从屏障的裂痕里钻了出来,疯狂地往四周蔓延。
那些刚刚清醒了几分的村民,感受到灵珠碎片的危机,眼神里的红血丝再次暴涨,疯狂的执念重新占据了上风,他们又开始疯狂地往屏障上撞击,嘴里大喊着“萨蒂姑娘的碎片”。
“咚——咚——咚——”
撞击声越来越响,屏障上的裂痕越来越大,达刹和弥生的光墙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湿婆的业火再次暴涨,额间的第三只眼墨色的光几乎要将整个灵脉核心笼罩,他看着被黑须缠住的灵珠碎片,看着再次疯狂的村民,看着摇摇欲坠的屏障,心里的怒火和焦急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秩序根!残魂!”湿婆的嘶吼声震彻灵脉核心,“我不管你们藏在哪里,我都会把你们找出来,用业火焚尽你们的一切,为萨蒂报仇!”
他的业火化作一道巨大的猩红巨蛇,猛地冲向那道缠着灵珠碎片的黑须,想要将黑须斩断,夺回碎片。
可黑须缠得太紧了,业火巨蛇一时之间竟无法将其斩断,反而被黑须缠住了蛇身,浊意顺着黑须往业火巨蛇身上蔓延,巨蛇的猩红光芒也开始慢慢变暗。
灵珠碎片的淡粉光,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光,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小娑看着这一幕,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灵果,金绿光越来越亮,像是要燃烧自己的灵气,为灵珠碎片提供一丝力量。
“萨蒂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小娑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定,“我们不会让你的碎片被夺走,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
灵果的金绿光顺着空气,慢慢飘向灵珠碎片,想要为它补充一丝灵气,可刚靠近黑须,就被黑须的浊意吞噬,消失不见。
屏障的裂痕已经大到能容下一个人进出,淡黑的浊雾像潮水般涌出来,灵脉水的浑浊已经蔓延到了灵苗田,越来越多的灵苗枯萎,整个灵脉核心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湿婆的业火巨蛇还在与黑须僵持,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额间的第三只眼光芒越来越亮,显然是在催动更强的力量。
弥生和达刹也在全力加固光墙,阻止村民撞击屏障,净化浊意,可他们的力量有限,面对越来越强的秩序根和越来越疯狂的村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阿宁紧紧地护着小娑,手里的灵果金绿光也已经黯淡了不少,他看着眼前的危机,心里像被火烧一样,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灵珠碎片的淡粉光,还在一点点变暗。
黑须的浊意,还在一点点侵蚀。
村民的撞击,还在继续。
灵脉的危机,还在加剧。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灵珠碎片的光芒彻底熄灭,一旦屏障彻底崩塌,一旦秩序根彻底冲出灵脉核心,整个三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守护住这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