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聚居地的草墙染成金色时,婆罗正蹲在石灶旁,整理祭祀用的蕨菜。
他把蕨菜摆成整齐的小堆,每堆数量都一样,这是婆罗门祭祀的老规矩,却在看到阿摩抱着阿婆罗走来时,悄悄多拿了一把蕨菜。
阿婆罗昨天说喜欢蕨菜的味道,想让她也参与祭祀。
“婆罗阿阇梨,祭祀的木勺我擦干净了。”
阿摩把木勺递过来,勺身上的木纹被擦得发亮,“弥生导师说,今天的祭祀不用分种姓,大家都能拜,是真的吗?”
婆罗接过木勺,点头时眼里带着笑。
“是真的,昨晚导师特意跟我说,祭祀是为了感恩草木给的粮食,不是为了分高低。
你和阿婆罗都能来,还有首摩阿阇梨他们,都能来。”
不远处,弥生正坐在青石上,青铜钵放在腿边。
乳海之水泛着淡蓝微光,他指尖轻点钵口,一缕水丝飘到祭祀用的草木上,草木瞬间变得更鲜亮。
这不是法力加持,是让草木回归本源的生机,符合“感恩自然”的祭意。
首摩扛着新砍的娑罗木走来,木头上还沾着露水。
“弥生导师,祭祀用的木台我搭好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弥生起身走过去,木台搭得方正,四角都垫了平整的石头,防止晃动。
“很好,再在木台周围摆上止血草,既能驱虫,又能让祭意更诚。”
首摩应着,转身去拿止血草,路过婆罗提身边时,见他正往贝叶上画祭祀的流程,便停下脚步。
“婆罗提友,祭祀的流程要不要加一项?让幼崽们也献一束草,他们昨天还说想帮着做事。”
婆罗提抬头,在贝叶上添了个“幼崽献草”的符号,笑着说:“好啊,导师说祭祀要所有人都参与,幼崽们加入才好。”
天宫的刑罚殿内,司掌祭祀生主正站在司掌刑罚生主面前,手里攥着那片皱巴巴的贝叶。
贝叶上“种姓婚配准则”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被他举得很高。
“司掌刑罚生主,人类不仅跨种姓通婚,现在连祭祀都乱了规矩。
婆罗门的祭礼,居然让首陀罗和幼崽参与,这是对《吠陀》的亵渎!”
司掌刑罚生主坐在黑石座上,手里握着青铜刑罚杖,杖身刻满“秩序”符文。
他眉头皱起,声音带着冷意:“你确定?祭祀是婆罗门的天职,若真让低种姓参与,便是违逆天规。”
司掌祭祀生主连忙点头,眼底闪过算计。
“我昨晚偷偷去看过,弥生那‘外道’还用法力改了祭祀的规矩,说什么‘感恩自然’,根本就是借祭祀乱种姓!你跟我去一趟,只要抓现行,就能定他们的罪!”
司掌刑罚生主站起身,刑罚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咚”的闷响。
“好,我跟你去——但只查祭祀是否违规,不许再私自引业火,梵天世尊的警告,你别忘了。”
司掌祭祀生主连忙应着,心里却松了口气。
只要司掌刑罚生主出面,就算抓不到“乱种姓”的实据,也能让人类慌一阵,最好能让他们乖乖回到种姓规矩里。
聚居地的祭祀准备很快就绪。
木台周围摆满了止血草,蕨菜、娑罗果整齐地放在木台上,祭祀用的木勺摆在最中间。
人类围着木台站成一圈,幼崽们被抱在怀里,婆罗摩手里攥着一束晒干的青草,是他昨天特意找的,说要献给“给我们粮食的草木”。
弥生走到木台旁,青铜钵托在掌心。
乳海之水的微光漫开,笼罩住整个祭祀圈,他声音平静却庄重:“祭礼开始,感恩草木赠食,感恩大地承托,感恩众人相守——不分种姓,不分高低,皆为同源。”
婆罗率先上前,拿起木勺舀了一勺蕨菜,放在木台中央。
“感恩蕨菜给我们充饥,让我们冬天不饿肚子。”
阿摩抱着阿婆罗走过去,阿婆罗伸出小手,把怀里的蕨菜放在旁边,奶声奶气地说:“谢谢蕨菜,好吃。”
惹得周围人都笑起来,祭祀的庄重里多了暖意。
首摩上前时,手里拿着一块鞣制好的兽皮,放在木台上。
“感恩娑罗木给我们木材,让我们有棚屋住;感恩野兽给我们皮毛,让我们冬天不冷。”
刹摩跟着上前,他没拿草木,而是把磨亮的木矛放在木台边。
“我用木矛护大家,以后也会护着草木和大地,不滥杀,不浪费。”
祭祀进行到一半时,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司掌祭祀生主带着司掌刑罚生主走来,刑罚杖在地上拖出痕迹,带着冷意。
“好啊,你们果然在乱祭祀!婆罗门的祭礼,首陀罗居然敢献祭品,刹帝利还把武器带进来,这是对天规的亵渎!”
司掌祭祀生主的声音打破了祭祀的暖意,幼崽们被吓得往大人怀里缩,婆罗摩攥着青草的手紧了紧,却没哭。
弥生转身看向两人,青铜钵的乳海之水微光更亮。
“祭祀是为了感恩自然,不是为了种姓。
《吠陀》的根本是让众生活下去,不是让祭祀成了分高低的工具,司掌祭祀生主,你忘了梵天世尊说的‘守理不守规’吗?”
司掌刑罚生主举起刑罚杖,杖身符文亮起:“休要狡辩!婆罗门掌祭祀是天定规矩,低种姓参与就是违逆,你若再护着他们,便是同罪!”
刹摩往前站了一步,握着木矛的手稳了稳。
“我们没违逆天规,祭祀是大家一起准备的,草木和大地也没嫌弃我们的种姓。
你看木台上的草木,比以往更鲜亮,这是自然认我们的祭意,不是认种姓!”
他话音刚落,木台上的蕨菜突然飘起一缕淡绿微光,与弥生青铜钵的水光合在一起,漫向司掌刑罚生主。
微光落在刑罚杖上,杖身的“秩序”符文瞬间暗了几分,司掌刑罚生主愣了愣,握着杖的手松了松。
“这……怎么回事?”
弥生指尖轻点微光,声音带着笃定:“这是自然的回应,证明祭祀的诚意没错——你若不信,可问青铜钵里的乳海之水,它是创世本源,能辨真假。”
乳海之水突然漾起细浪,映出木台周围的草木生机,还有人类脸上的诚意,画面清晰地展在两人面前。
司掌祭祀生主脸色发白,却还想辩解:“这是你用法力造的假像,不算数!”
“是不是假像,你心里清楚。”弥生的目光落在他攥着的贝叶上,“你执着的不是祭祀规矩,是种姓执念。梵天世尊让你守秩序,不是让你用秩序逼死众生。”
司掌刑罚生主看着乳海之水映出的画面,又看了看木台上鲜亮的草木,终于收起刑罚杖。
“罢了,祭祀确有自然回应,不算违规——司掌祭祀生主,我们回去,别再寻衅了。”
司掌祭祀生主还想再说,却被司掌刑罚生主拉着走,走时狠狠瞪了聚居地一眼,眼底的不甘更浓。
祭祀重新开始时,幼崽们的笑声又响起来。
婆罗摩把手里的青草放在木台上,微光立刻裹住青草,让它保持着新鲜。
“导师,草木喜欢我的草!”他抬头喊,眼里满是兴奋。(pS:?(●′?`●)?)
弥生笑着点头,乳海之水的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
“是因为你的心意诚,草木才喜欢——以后祭祀,我们都这样,不分种姓,只分诚意。”
正午时分,祭祀结束,大家围着石灶分享祭祀用的蕨菜和娑罗果。
阿摩给弥生递了一块娑罗果,果子又甜又软。
“弥生导师,刚才司掌刑罚生主来的时候,我还怕他会抓我们,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说服他了。”
弥生咬了口果子,目光看向天宫的方向。
“不是我说服他,是自然的回应说服他。
种姓规矩能困住人,却困不住自然的理,以后再有人来寻衅,只要我们守着‘一起活下去’的诚意,就不怕。”
婆罗坐在旁边,看着贝叶上“全员祭祀”的记录,突然说。
“弥生导师,我们把今天的祭祀流程记下来吧,以后传给后代,让他们也知道,祭祀不是分高低的,是感恩和相守的。”
弥生点头,指尖在贝叶上轻点,一缕水丝划过,把“全员参与”“感恩自然”的字刻得更清晰。
“好,记下来,让后代都知道,他们的祖先,是靠‘平等协作’和‘诚意’,守住了家园。”
夕阳西下时,聚居地又添了新动静。
吠舍带着新加入的成员吠罗陀(跟着吠陀娑学编篮的少年),编了新的草篮,用来装祭祀剩下的草木;首摩和首陀罗衍,给木台加了一层草垫,防止下次祭祀时晃动;刹摩带着刹罗,在聚居地周围加了一圈新的木矛,不是为了防野兽,是为了标记“祭祀圈”,下次祭祀时,大家能更快找到位置。
弥生坐在青石上,青铜钵里的乳海之水映着夕阳,像装了一片晚霞。
他知道,司掌祭祀生主不会就此罢休,守旧的执念还会引来新的麻烦,但此刻聚居地的暖意,还有人类对“新祭礼”的信,已经成了比法力更硬的盾。
婆罗摩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片刚捡的娑罗叶,叶上的纹路清晰。
“导师,这片叶子能记进贝叶里吗?我想让后代知道,今天的祭祀,有这么好看的叶子。”
弥生接过叶子,放在青铜钵旁,叶子瞬间被水光照亮,纹路里映出祭祀时的画面——人类围着木台,幼崽献草,草木发光。
“能,不仅能记进贝叶,还能记进我们心里。只要心里记得,以后再难,都能扛过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聚居地的草墙上,像把“平等”与“相守”的理,刻在了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