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送我来到幼儿园,耐心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早餐时间到了,我端着不锈钢餐盘分给每个孩子,三十多个白胖的小脸蛋都等着我,叽叽喳喳的声音像群快乐的小麻雀。
“小鱼儿老师早上好!”
“小鱼儿老师早上好!”
“……”
所有小朋友都跟着喊着……
“乐乐早上好!”
“妙妙早上好”
“……”
我笑着一一回应道。
宋老师来分餐了,每人一个煎蛋,一勺南瓜泥,一碗小米粥。
孩子们开始吃饭,看起来吃的很香的样子。
突然,我感觉一股敏感的气息突然钻进鼻腔。
我眉头微微一皱,胃里猛地翻涌起来,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来了。
我捂住嘴,强压着喉咙里的不适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刚转身想往门口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小许,你咋了?”
宋老师放轻了声音问道。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个笑容:
“没事宋姐,可能就是有点着凉了。”
我伸手想拿小馒头分给孩子们,手腕却被宋老师轻轻按住了。
宋老师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孩子们正自顾自地小声讨论着南瓜的味道,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她拉着我走到教室后门的休息室,顺手拉上了门帘,压低声音问:
“是不是有了?”
我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之前强撑着的那股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刚查出来的,还没来得及说,我还想等过段再和你说的……”
话还没说完,宋老师就拉着我坐到旁边的小椅子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替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傻孩子,这有啥好瞒的。”
宋老师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怀孕初期最金贵了,你还天天这么跑前跑后地忙活。
刚才那下是不是孕吐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硬扛着。
我是过来人了,有啥事你就和我说,知道吗?”
她起身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一小包苏打饼干,递到我手里:
“这个能压一压恶心的劲儿,你先垫垫。早餐我去分,你就在这儿坐着歇会儿,千万别动了。”
我捏着那包还带着余温的饼干,心里暖烘烘的。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宋老师已经系上围裙往外走了。
走到门口,宋老师又回头叮嘱:
“孩子们那边我来管,一会儿户外活动你也别跟着去了,在屋里看着就行。有啥不舒服你就吱声,千万别自己扛着,听见没?”
我用力点头,看着宋老师走进教室,笑着跟孩子们打招呼,熟练地拿起勺子分发早餐。
我咬了一口苏打饼干,淡淡的咸味在嘴里化开,胃里的不适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其实我心里清楚,宋老师平时带自己家孩子就够累了,现在还要分担我的工作。
等宋老师分完早餐进来,我抬头冲她笑了笑:
“宋姐,谢谢你。”
宋老师摆摆手,给我倒了杯温水:
“跟我客气啥。以后搬桌子、抱孩子这些重活都归我,你就负责陪着孩子们读读书、讲讲小故事就行。
咱们搭班这么久,你的心思我懂,放心,孩子们不会受影响的。”
在宋老师的照顾下,上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饭后,我蜷在沙发里,身上盖着顾医生刚拿来的薄毯,可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劲儿却半点没减 。
晚上那碗小米粥,我只勉强抿了两口,此刻胃里空空的,却又胀得发慌,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稍一用力就把那点粥水吐出来。
我懒得动,只能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昏黄的吊灯。
顾医生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句句清晰地落在我耳朵里。
他在给医生打电话,连 “她今天只吃了两口粥”“总说胃里不舒服” 这样的细节都一一跟医生讲清楚。
挂了电话,他立刻凑到我身边,低声解释:
“医生说这是怀孕初期正常的孕吐反应,现在孩子还小,需要的营养不多,不用刻意补,你想吃点什么,我再给你做。”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滑到下巴,眼神里满是心疼。
我刚想摇摇头说没胃口,他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妈” 的名字,还带着视频通话的标识。
顾医生接起电话,
“墨临啊,你跟小鱼这会儿在干嘛呢?这周末回不回家啊,你爸做了小鱼爱吃的酱牛肉。”
顾医生笑着把手机举到我面前,屏幕里立刻出现了顾妈妈带着笑意的脸。
“小鱼……”
顾妈妈的声音满是亲切。
我原本还瘫在沙发上,一听这声喊,连忙撑着沙发扶手想坐直。
虽说胃里还是难受,但在长辈面前总不能太随意。
可刚一用力,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我只能放慢动作,勉强坐直身子,对着屏幕挤出个笑容:
“妈,您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
顾妈妈点头,
“你爸今天做了萝卜丸子,刚出锅的时候外酥里嫩的,可好吃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小鱼,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没休息好?墨临,你是不是又欺负小鱼了?”
顾医生赶紧把手机对准自己,无奈地笑了:
“妈,在您心里我就这么恶劣啊?您就不能往好处想我?对了妈,这周末我们先不回去了,小鱼有点不舒服,想在家歇着。”
“不舒服?”
一听这话,顾妈妈的声音瞬间拔高,眼睛也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我,担忧道:
“小鱼,你咋不舒服了?是感冒了还是吃坏东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我怕她担心,连忙摆了摆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妈,我没事,就是最近总觉得累,老想睡觉,可能就是没休息好。”
旁边的顾医生却忍不住了,眼里藏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对着手机故意卖起了关子:
“妈,您再猜猜,她除了想睡觉,还吃不下饭,这是咋了?”
顾妈妈愣了一下,眼睛突然瞪圆了,语气里满是不确定,却又带着一丝期待:
“小鱼难道…… 难道是怀孕了?”
“嗯,怀了。”
顾医生笑着点头,声音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所以这周末先不回去了,等她状态好点我们再回去看您和我爸。”
“啊!老顾!老顾!”
顾妈妈一下子激动起来,手里的手机都顾不上拿,随手往旁边一扔,就朝着远处大声喊顾爸爸,
“老顾你快过来!有好消息!小鱼怀孕了!咱们要抱孙子了!”
顾医生无奈地对着屏幕喊:
“妈,您电话还没挂呢。”
“啊?”
顾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旁边把手机捡起来,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红晕,乐呵呵地笑:
“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就忘了,没吓到小鱼吧?实在是太激动了。”
“没吓到您宝贝儿媳妇,”
顾医生打趣道,
“倒是把您儿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您要把手机扔了呢。”
顾妈妈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语气格外温柔:
“小鱼啊,你这几天可得好好休息,别乱动,有啥活儿就让墨临干,别累着自己。
对了,你现在想吃点啥?明天我让你爸做好了,我给你送过去,补补身子。”
我连忙摆摆手,笑着说:
“妈,不用麻烦您,我这两天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多少东西,等我想吃了再跟您说,您别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