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风来的很快,他飞到屋檐上,脑袋正正好垂在宋知意跟前,嗞着一口大白牙问:“不跟你家那位花前月下,找我来干啥呢?”
“别贫,下来,请你帮个忙。”宋知意给他倒了一杯茶,言简意赅:“帮我盯着平北王,以及平北王府近日进出的陌生人,和尚道士,只要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尽快告诉我。”
楚长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脸色凝重,也不由收起了脸上的笑,跳下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今晚我就在平北王府守着。”
不过,和尚道士?
“你什么时候信玄学了?”
宋知意叹气:“便是以前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她把今晚的事说了,又指了指缩在墙角,捂着爪子的山君:“都说虎血驱邪避煞,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有用。”
就是山君皮糙肉厚,取血虽不多,但用了不小的劲儿,瞧把山君给委屈的。
她做下承诺:“等夫君好了,带你们去山上打猎好不好?”
山君背对着她,耳朵却动了动。
“得嘞!”楚长风大概明白了,又疑惑问:“你怎么知道是平北王搞的鬼?”
“直觉。”宋知意吐出两字。
今晚的事情太过诡异阴狠,像是奔着裴景川的命去的,但他久居宫中,虽性子冷淡,却从不会结下死仇,倒是她,惹上平北王府,甚至平北王世子的死,是她一手造成。
而现在平北王世子已死, 想来平北王对她有所猜测,但没证据,又接近不了她,便对裴景川下了手。
当然,平北王府本就有不臣之心,或许平北王还有更深的打算。
想到此,她又叮嘱楚长风:“此人行事诡谲,你莫要同他正面遇上,若是被发现了,先躲为上。”
楚长风武力值不高,但论逃跑速度,这世间难逢敌手。
“了解。”楚长风应下,又探头看了看屋里,问:“两个小的没事吧?”
宋知意脸色柔和下来:“哭了一会儿,现在睡下了,许是孩子小,有灵性,她们爹爹出事的时候,比我反应还快,对了,她俩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楚长风顿时笑弯了眼睛:“没白费我送那么多的玩具过来。”
宋知意到底成亲了,他也不好常来东宫,不过,东西送进来不少,不拘是路边看到的小玩意儿,还是什么新奇的小吃食,随手就打发侍从送来了。
“等他们再大点,会走会跑了,你带他们出宫玩儿去,也叫我清静清静。”
“得了吧,想过二人世界你就直说,说什么清静不清静的。我可提醒你,小心弄出个二胎。”
楚长风撂下一句,见宋知意巴掌都举起来了,赶紧撒丫子就跑:
“我先去平北王府,有消息给你发信号弹。”
宋知意瞪了他一眼。
某处小院中,那黑袍老者口吐精血后苍老了数倍,握着拐杖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外头听到动静的人推开门进来,一身玄色长袍,老态毕现,不是平北王是谁?
一屋子腥臭腐朽的血腥味,让他这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将都不自觉皱了眉:“失败了?”
黑袍老者用枯节一般的手指抹掉嘴边的血,深吸一口气,才道:“失败了,老道没想到,这颗摇摇欲坠的帝星身边,竟然这般卧虎藏龙,现在,怕是难办了。”
平北王顿时急了:“先前是你笃定说,国运将尽,北边将兴,本王才同意你这般作法的,如今失败了,又当如何?”
不怪他不急,那个太子妃,他瞧着不像个简单的,若世子真是被她所害,如今太子出事,她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平北王府。
原本想着太子出事,她怕是无暇顾及,即便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难免会投鼠忌器,不敢动作,可万万没想到,作法竟失败了。
黑袍老者道:“你急什么?国运乃是天定,非她一介女流能够逆转,现在太子暂时动不了,但,与他血脉相连的,倒是可以动一动。”
这说的是,宣帝?
平北王的视线落在桌上放的那枚戒指上,一个月前,太子去吊唁的时候,他便是戴的这个戒指,戒指里面藏了银针,他趁乱用银针取了一点太子胳膊上的血。
只可惜,刚刺进皮肤就被人打扰了,以至于取的血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如今,那丁点血迹如今肉眼已经看不见了。
说起这个,黑袍老者也很不悦:“之前跟你说了,最好是取心头血,胳膊上的血,效用本就差了许多。”
平北王抬眸,声音淡淡:“哦?你的意思是,我要把拳头抵在太子胸口,跟他玩笑似的哥俩好?”
黑袍老者顿时哑然。
天色将白时,在树上守了一夜的楚长风终于有了收获,平北王回来了。
“这个时候,城门还没开,瞧这方向,从城南回来的?”
裴景川安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时,竟什么异样也无,宋知意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还把唐太医叫过来诊了脉,说是一切都好,这才放他上早朝去。
今儿是大朝会,宣帝昨晚喝了酒,歇在了坤宁宫,皇后接到裴景川无辜晕倒的消息后,原想着自己先往东宫看看情况,谁知衣裳刚穿好,就又说太子没事了,且已经睡了。
她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待宣帝醒了之后,便把这事儿说了,还叮嘱道:
“今早大朝会结束后,你好好问问太子,看昨晚到底是怎么了,身体可有妨碍,还有,别什么事都堆太子头上,他身子刚好没两年,若是累坏了,以后有你哭的。”
宣帝也咂摸着,太子是不是累着了,听到皇后嘱咐,他倒没反驳,这不大朝会时,他坐在上首龙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了裴景川好一会儿。
见其面色红润,身姿挺拔,说话也中气十足,这才放下了心。
“启禀皇上,西北送来军情,说是鞑子不知为何蠢蠢欲动,已经突袭边城好几回,好在有邱将军掌兵镇守,暂时无碍,只是,天气渐冷,鞑子怕是有所图啊。”
西北本就比京城这边冷的早,这会儿虽才过中秋,但天气已经转凉,是该给冬季囤粮的时候了。
而他们口中的邱将军,便是平北王的二儿子,如今是西北的话事人。